怪朕自以为攻 作者:林不欢
两人并肩躺着,一时之间竟生出了几分离别之意。李越原本都要睡着了,这会儿刘离不说话了,他不知怎么的反而倒睡不着了。
“自从你跟着我之后,咱俩就没分开过。”李越道:“往后没有你在身边,还真是不习惯呢。”
“趁你没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刘离道。
李越闻言转头看他,刘离也侧头看他。两人目光相遇,近在迟尺,刘离不由一怔,他少有的在李越眼里看到了一丝坚定和决绝。
看来,这小祖宗是打定了主意了。
“你就那么想亲政?”刘离问道。
李越叹了口气道:“不管我亲政与否,你都不该再继续跟着我了。人人都知道你是先生的儿子,而你大爹手里还掌着兵权,就算咱们什么都不做,随着我年纪渐长,总会有人忌讳的。”
李越年幼时倒还好,如今他到了这个年纪,朝中那些人的眼睛不知道盯得多紧呢。就算他不亲政,早晚刘家也会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李越不想让刘家过早的受到波及。
“你这份情,我爹会领的。”刘离道。
“他们领不领不打紧,你领了就行。”李越道。
刘离笑着看他,问道:“我领了,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李越坐起身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平平安安。”刘离道。
“好!朕允了,一定保自己平平安安。”李越道。
两人相视,心中具有悲意,面上却都强颜欢笑。
刘离从怀里取出一枚玄铁所制的短镖,将其放在李越手里道:“这短镖你留着,若是你要见我的时候,将他交给暗卫。不过寻常情况下,不要轻易让暗卫现身。”
李越接过那短镖,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随即又陪着刘离胡天海地的聊了半宿,从两人初识,一直聊到今日。直至天快亮起的时候,两人才觉得困倦,于是便和衣同榻而眠。
次日一早,李越早早地便起床去向柳岸辞行。
刘离原本还睡着,不过李越一动他便醒了。少年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他,他便有些不忍辜负,于是索性闭着眼睛继续装睡。
等刘离起床的时候,李越已经带人出了漓州城。
刘离坐在床畔发呆,心里空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说不上为什么,这趟去北江一来一回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可他却觉得李越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认识的那个懵懂无邪的少年,似乎只是个假象一般。真正的李越,比他想象中聪明的多,甚至比刘离还要果决凌厉。
可他心里也笃定,他认识的那个李越并非是假象,只不过是少年的某一个部分罢了。他习惯了那个处处依赖自己的少年,冷不丁便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独立有主见的李越。
真是难以想象,对方竟然能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他。
他原以为可以陪在对方身边一辈子那么久呢。
“刘离,你起了吧?”门外传来柳岸的声音。
刘离起身去为对方开门,只见柳岸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木盒放到了他手里:“陛下临走前留给你的东西。”
刘离抱着盒子不住摩挲,却并未立时打开。
“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刘离问道。
“知道什么?”柳岸进门坐下,看着他问道。
刘离走到另一边坐下,手里依旧拿着那木盒,道:“他来北江这一趟,就是为了今日吧?他早就想好了要撇下我,所以此前才会对我那般亲近,我还以为……”
“若是他知道你用撇下这种字眼,估计是要伤心的。”柳岸道:“他一直视你为兄长,可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当得起这个兄长吗?”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都能这般拿得起放得下,倒是他还在这里儿女情长的。可这种事情,又哪里由得了人呢?
“越儿为人天真无邪,可他却有着难得的通透和果决。许多事在旁人看来都是复杂至极,但是到了他眼里便会变得十分简单。”柳岸。
从前柳岸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李越或许真的不适合当这个皇帝,可现在柳岸有点动摇了。他甚至觉得,李越有可能会成为一个比他的父亲甚至祖父都更优秀的皇帝。
只是,这个过程不会很顺利,不知道少年是否能撑得住。
刘离沉默着不发一言,良久柳岸看着他叹了口气,道:“他不让你跟着,只是希望将你从明处转到暗处,你只要不露面,待在京城和待在漓州也没什么区别。”
“你是说,我可以跟着去京城?”刘离问道。
柳岸笑着挑了挑眉,道:“儿大不中留啊,走之前去见你叔父一趟,他有东西要你带给赵寻。”
带东西给赵寻?
能是什么东西?药?
柳岸说罢便起身出了门,刘离心中顿时又轻松了起来。他打开了手里的盒子,里头是一套全新的短镖,一共十二枚,每一枚上头都刻着一只龙爪的图案。
刘离自幼便拜师习武,后来专习训练和培养暗卫,而他自己则是最优秀的护卫。这些年跟着李越虽然一直在明处,但他最善使用的武器依旧是短镖。
李越道是知道投其所好。
这小祖宗可真是会哄人高兴啊!
护送大夏三王爷的队伍自从离了漓州城之后,便加派了人手跟随,随行的人都是漓州刺史亲自挑选的精锐。而除了明处的护卫之外,暗处有多少暗卫就不得而知了。
待队伍接近京城的时候,便有禁军早早的迎出了城。
李越坐在马车里,瞅着远处迎接的人马,开口对身边的赵寻道:“一会儿我会跟着人先悄悄进城,你跟着护送的大队人马进城便是,到时候鸿胪寺的人自会依例安置你。”
李越出宫的事并未公开,虽然朝中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面子上还是要遮掩一下的,不然传出去未免有损国君形象。
赵寻点了点头,脸色因为长途跋涉而显得十分疲惫。
李越见状又有些担心,道:“依着我的意思,你还是住到宫里比较稳妥,宫里有太医,对你的身体也好有个照应。”
“我没那么脆弱,你放心便是。”赵寻道:“况且,我这次来京城,原本就不知道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你万不可再为了我惹出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