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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或许他未将自己可能的报复放在眼里,也或许,他反而将这当成猫戏耍老鼠一般的乐子,但她却也不得不这样做,总不能任仇人宰割……

    让他失去一切他想要的,皇位、权势、姻缘……

    方才和小满说了那么些话,翟羽的确是累了,晕晕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却是噩梦连连,出了一身冷汗。

    迷迷糊糊地听见小满在传徐太医来请脉,半梦半醒地翻了个身,由得小满替她将手腕放出锦被。可当徐太医逐渐接近床前,连他的影子也被下午投进房的光线投在她面上时,翟羽却突然睁开了眼。眼前所见哪里是仙风道骨的“徐太医”,而分明是一二十岁上下的俊美青年。

    “你是谁!?”翟羽匆匆将自己手腕自青年如玉的指尖挪开,圆睁大眼,防备的瞪向他。

    可突然,时间就静止了,她的表情也瞬间僵硬,怔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只为青年手上执着的两条绿色发带,正随着吹进轩窗的微风,在她的视野里舞动……

    “小翅膀,”青年的声音温柔且熟悉,连凝着她的一双多情眼眸也似曾相识,“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31再见

    翟羽的喉咙如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塞住,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见喉头骨碌骨碌的上下震颤,倒引得了面前之人的好奇。于是便露出有点顽意的一笑,伸出指尖去捕捉那喉结:“做的挺真的。”他笑着说。

    她也笑,极为灿烂,眼泪却“刷”地一下夺眶而出,终于用稍嫌粗噶的嗓音磨出字来:“是你……大胡子……”

    几个字,轻飘飘的,假装没看到她眼泪的夏风却摸着下巴重重点下头去:“你嫌弃那胡子显老,老子二话不说就给剃了,这下不至于喊我大叔了吧?”

    “不了不了,这样好看。”翟羽咬着下唇摇头,吃吃的笑出声。这笑为她苍白的面颊添上一点红晕与神采,倒看的夏风微眯着眼睛有点发怔。可转瞬就伸出巴掌去拍她头,迅速落下掌心快到她头顶的时候却又改为轻揉,清澈明亮的眼里满是怜惜:“小翅膀,怎么越发瘦了?”

    翟羽抬手用手背擦去眼泪,不答,倒微笑着反问他一句:“你怎么混进来的?”

    夏风一抬眉,“你猜?”

    翟羽抿了抿唇,先是本能的摇头,可转念一想,门外有人喊喏是“徐太医到”,小满却也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异议,还是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才惊醒过来……于是原本全是喜悦的眼里薄薄地蒙了层雾,唇边笑意也有些收了,掰着手指轻声问他:“你本应该姓徐?”

    “对啦!”夏风笑着揪了把她手感勉强还保持的不错的脸,起身,去倒了杯水,再走回床边将水递给她,“我原名徐夏风,是那老头的儿子。”

    “徐太医的儿子么……”翟羽接过水慢吞吞的喝了一口,低垂的眼中有光线时明时暗,“那你和四叔……”

    “你和他,怎么了?”夏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却不含调戏之意,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问的极为认真,“我离京太久,离家也太久,得知的还是你与他关系极亲厚,为何方才你猜到我身份,却心生抗拒与防备?”

    翟羽摇摇头,唇角又一弯,依旧不答反问:“那你是否早便替他拿到了长风寨?”

    “我知道齐大哥这么多年一直得他照顾,最初我离家进丹阳寨是为寻鬼医为师,鬼医行踪难测,在丹阳寨暂且停留是他告知我的。而这些年来我和他只维持很基本的联系,倒不该有我替他拿下丹阳寨这说法,他只让我遵从自己的本心,一切事情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何况他救了齐大哥,丹阳寨本就迟早是他的。”夏风温柔地解释,只是眼神里却含着一丝焦躁难安。

    沉寂了会儿,他却又笑出来,“我知道寨里还有他安排的其他眼线,这眼线甚至对我坦诚过他的身份,因此你那次在山里被祭潭的消息是在我的默许下传回去给他的。只是我没想到他会那么快、甚至是亲自过来。而那天在城外,也是我长大后第一次见他,太多年了,险些没认出来。我上山时他还未满十三岁,既黑且瘦,为当时整日在兵场上习练的缘故,倒不似今日这般出众……”

    “我明白了……”翟羽浅浅盈一朵平静笑意,似是在宽抚夏风的焦虑。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夏风状似舒心地笑眯眯点头,却又突地瞪她一眼,皱眉:“你想糊弄我么?还没说你为什么会和他心生嫌隙?”

    翟羽抿了抿唇,隐隐叹声气,又隐含自嘲:“没什么,我方才那种反应是因为怕你和他一起在你的身份这件事上骗我……毕竟那天,他将我带走后,竟威胁我会杀了你……如果早知晓你们的关系,当时我便不会惧他,又闹出那么多笑话……”

    “哦?”夏风似来了兴致,一扬浓眉,“他曾这样威胁你?你又闹了什么笑话?”

    “我说他若杀你,我便和你一起死……”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的“死”字时竟几不可闻……似是自觉失言,更不敢对上夏风越发亮的夺目的双瞳,翟羽只是低着头,有些羞恼的摇头,“不说这个了,你只解释了你如何能进来,却没说为何来?莫非是他……”

    “这当然不是,”夏风暖暖笑着接过她的话,“是听说……你母妃过世,担心于你。”稍稍一停一叹,他又立马一拍手,“这不提老子还险些忘了,今日是来给你诊脉的,听老头说你身体不太好……”

    一边说着,手上快速一抄,就将翟羽的手腕执于指间,手指轻轻按上脉搏。

    “你别……不用……”

    翟羽的挣扎被言笑晏晏的夏风轻松地制服,可不过瞬间,夏风脸色却一下变了,眸光也是冷冽异常,神情凝重地看着翟羽,深呼吸几次后才问:“怎么回事?”

    “嗯?”翟羽有些诧异地挑眉,似不懂他为何突然这般反应,便讪讪地按照自己的理解去解释,“我知道我最近身体是差了些……”

    “是谁……谁干的!?”夏风声音扩大了稍许,俊朗阳光的脸上,此时竟有了些阴霾与狰狞。

    翟羽这才像是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脸色也苍白起来,屏住呼吸良久后,才垂下眼眸,轻飘飘地说:“你没必要知道。”

    “小翅膀……”夏风有些懵地喃喃唤着她,不敢相信的摇头,“是他?他对你……你不是自愿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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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你对他这般……”

    他碎碎地猜想着念叨着,翟羽终似是不想再听般反按住他手,抬头对上他既哀且痛的目光,平静又真切地一笑,“大胡子,不提这些烦心事……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那之后,她和他再没提起翟琛。

    夏风缓过神来后,将他爹写的方子改了改,便让小满去煎药。之后就刻意避忌着,专找些趣事给翟羽讲,又不断安抚她尽快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

    而翟羽给夏风许诺自己一定会快快好起来,又和他约好等花开时一起去郊外赛马,再吃烤鱼,喝酒看星星……

    “徐夏风……”她甜甜笑着念了他全名,又颇为赞赏般俏皮点头,“夏日徐风送晚香,比原本的‘吓疯’真不知好了多少。”

    夏风听了,倒不以为忤,反爽朗大笑:“的确是好,好过那些一直都是鸡翅膀的。”

    惹得翟羽抬手拍了他一下。

    而至于夏风的那个问题,翟羽从一开始便只是岔开话题,但答案反倒不言自明。

    直到由夏风守着她喝完药,翟羽便似支撑不住的又沉沉睡去。可她模模糊糊地却感觉到夏风抹开她本就宽大的袖子,看了她手臂上自残的伤口……她能听得他呼吸加沉,却终是无计可施般颓丧走了出去。

    夏风走了后,翟羽想,她从不会是要利用夏风什么,更不敢说让夏风因为自己背叛翟琛,可她的确是不愿意夏风再继续对翟琛全心诚意……她是因为想要这个朋友,所以才希望他能多偏向自己一些……何况,她并未栽赃于翟琛……这样想来,心里便是舒服了许多。

    之后的几日,翟羽在夏风的调理下,日渐康复,敬帝得知后龙心大悦,立马又来探望。一并赏了翟羽和夏风不少东西。而东宫这些天来笼罩在众宫人头上的生命危机也终是宣告解除。

    这段时间,翟羽没再见到翟琛,倒是翟珏和庄家姐妹一同回了京。

    他们进京这天,翟羽正在皇极殿暖阁陪敬帝下棋。得到太监传报,敬帝便笑呵呵地即刻召见了翟珏。翟羽坐在一旁不发一言,只是微笑着听翟珏汇报此次灾情以及救灾情况。她能感觉到他隐藏着的激动,这激动虽然像是为了曾亲眼目睹灾难,也像是为了他曾担当大任,但翟羽总还品出一些其他的味道。例如,她察觉到他在不断地克制自己想要看向她的冲动。

    讲完地震,翟珏才怀着憾意对敬帝称自己没能破得这次江南贪污案,原因是那些要用来做证据的账本因为地动,竟全被毁坏了……

    敬帝听了一长叹:“可躲,天灾难逃。罢了。江南贪污案所有涉案官员悉数收监,但均不处斩,以免其中真有无辜。此案,便就此结了吧。”

    “是。”翟羽和翟珏都跪下行了礼。

    随后,敬帝又说晚上设宴,为翟珏及庄家两姐妹接风洗尘。待他们领完旨,敬帝先让翟珏先走,让他去休息,等晚上聚会开始再过来。而翟羽则与敬帝下完了手上的棋。翟羽最后输了两子,但一番娇一撒,却逗得敬帝哈哈大笑,久未有过的畅快。

    从皇极殿出来时,翟羽也觉得有些疲惫,却没走几步,就如她所料的被抓住手就走。一直到了她以往和翟珏见面时的那颗海棠树下。

    翟珏松开手,目光灼灼地俯视着她:“小羽毛,你……好些了没?”

    翟羽先是抬头看着那已经打苞的海棠花,再懒懒散散一笑:“谢七叔关心,好许多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翟珏秀逸非凡的面上现出一丝苦涩,“你可知我那天为什么这般反应……?”

    “不,我不生气了,”翟羽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背对着翟珏,“如果没其他事的话,我便走了……”

    “就这些?”翟珏伸手拦住她,眼里有着不愿相信与不肯服输。

    “哦,我还差点忘了了,”翟羽闻言,旋身回来,笑着睨他,“还没恭喜你已定下婚约,即将成亲。”

    “谁?谁要成亲?”

    “你呀,”翟羽神秘地笑笑,“你不是把婶婶都带进京了?”

    “婶婶?”翟珏面色僵硬,“你是说她要成为你的四婶?”

    翟羽摇摇头,“我知道,她会是七婶才对。”

    32应允

    “小羽毛!”翟珏双手扶住她肩,焦躁难安,却似是有些束手无策,又再软下口气喊了一遍她,“小羽毛……你为何如此说?”

    “不是么?”翟羽含笑的目光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你敢说,你和庄楠之前没有互通消息?也没有共同谋划出一个局,算计着我拉着四叔一起去跳?”

    翟珏闻言,眸中光线渐渐暗淡,松开扶住她双肩的手,后退两步,风流惯了的脸上,此时竟满是痛色。摇了摇头,自嘲般低语“我知道你能猜到的,以你之资,那天地动发生后,他救你,你冷静下来,便定是想清楚了……”

    “是啊,”翟羽笑笑,“可惜我之前一时被愤怒遮住了眼睛,又为你所挑拨,竟没怀疑为何你对庄楠……甚至整个庄家的事,事无巨细全部知道。你一句曾不小心撞见她洗澡也应该点醒我的。即使你是皇子,为何庄楠要任你在这世上活的此般自在?那必是你们有了共同的约定与目标。可怜当时我竟傻傻的……相信你的那些关心、那些为我受四叔欺辱而生的愤怒全是真的,便傻傻地由你们安排,和四叔一起进了沉香阁,却险些与他同归于尽!”

    “小羽毛!”翟珏急急地喊住她,凄怆地笑了一声,“地动是我没预料到的……而小谢,也是真的离家出走……”只是他和庄楠后来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借小谢将翟羽引入庄家,以做下一步谋划罢了……

    “而那些关心……”那些关心,那些愤怒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也是……”仿佛没听到他最后半句近似自言自语的低喃,翟羽眨了下眼,微微一笑,“天灾无法掌控,而我……相信小谢!”

    她相信小谢,唯独再不肯信他。

    不肯信,他那不知何时而起的,对她的真心实意。

    翟珏脸上苦涩笑容加深,这莫非是对他的报应?

    而在他的沉默中,翟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