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死也要OOC[快穿] 作者:不是风动
桑意没注意到凤歌的神情,又给他洗了个桃子。凤歌面色发白,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不可思议和莫名的怒火,他面容扭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挤:“没事,你——没事就好,等你言师兄醒来罢。”
桑意瞅了瞅他,以为他还没休息好,于是又走过去查看谢言的情况。谢言情况不坏,看样子只是需要休息,桑意便也给他洗了几个桃子堆在那儿。他犹豫了一下后,探头问凤歌:“师兄,你们的食物还剩多少?”
凤歌摇摇头。那意思是不剩什么,他们早在第一重关卡时便已将储存的食物耗尽,几乎已经对饥饿感麻木——饿了有什么要紧呢?饿死了会重来,这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惩罚。桑意犹豫了一会儿后,扒出自己的包裹,低头道:“那你们一直吃桃子也不好,我这有些咸的小食,还有我自己做的凉糕,师兄你们吃罢。”
凤歌过来接住了。桑意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零食,有点舍不得,移开视线后自己低头去拔眼前的草,等着谢言醒来。年轻人头顶有个发璇,过短的几撮翘起来,正对着水镜前面的人。
昆仑山顶,小凤凰伸出他胖胖短短的翅尖戳身边沉静如水的男人:“他还是把你做的零食给别人吃了耶。”
谢缘道:“给了就给了罢。”他叹息一声:“陪伴小桑长大的人不是我,除了我以外,他有他看重的人,我不喜欢他们,但我不能强行让他们分开,那会让他难过。”
小凤凰瞅他:“你是觉得惩罚已经够了吗?”
谢缘望着水镜中焦心等待着自家师兄醒来的桑意,沉默片刻后,答非所问。他低声道:“小桑这一世和上一世很像,孩童心性。只不过上一世他带着记忆过来,是借着那一世的身份卖乖玩耍,皮也皮上许多倍。这一世他尚且不曾经历尘事,更加单纯,没什么约束与责难,也能真心去喜欢什么人,这样挺好。”
他挥挥手,在水镜中施加了一个术法:“以往我没能做到,但这一世我希望他一直这样下去。那个冒牌货和他的姘头,我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随着他这句话说出口,时间的流动被更改了,幻境中沉睡的亡灵被惊动,巨蟒鼓动它漆黑坚硬的鳞片,仰头凝望祭坛顶端的天光,嘶嘶吐信。与此同时,桃花凋残,春光枯萎。桑意与凤歌被惊动了,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这种场景是他们熟知的,他们走过千百道阵法与劫数,知道这是魔物苏醒的标志。然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谢言还没有苏醒。
然而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应对的方法,风声呼啸而至,桑意拖着谢言躲开,握紧手中的笛子,低声喊:“凤师兄!”
凤歌紧紧抿着嘴唇:“不行的,我们只有两个人,而且我没有法术了。”
桑意努力把谢言拖到安全的地方,仰头与那条森然巨蟒对视,巨蟒灯似的一双黄澄澄的眼看过来,令人头皮发麻。桑意一边后退一边单手横笛,放在唇边奏起一段能令百兽退避衰亡的枯萎之音,在这其中的间隙,他道:“师兄,试一试。”
凤歌无法,只能祭出他的古琴,尝试性地一抚。那只是一道平常的琴音,可法力忽然回归,化为声刃后切中巨蟒,敲打在鳞片上反弹无声,只剩下清脆的咔哒声响。代表衰亡的笛声也随之终止,似乎没有对巨蟒造成任何影响——然而,就在凤歌已经放下琴的那一瞬,巨蟒的头骨咔哒一声折为两半。大地发出惊天的震动声,祭坛轰然倒塌。飞沙碎石起,桑意扑过去把凤歌拉回来,和谢言一起挡在自己身后,同时奏起治愈术,为他们架起一道屏障。然而预想中的擦伤与割裂都没有出现,整个岛屿落下的桃花在刹那间被风吹起,落在桑意身上、抚过他脸颊的,是温润柔和的桃花花瓣。
一个从未见过的阵法在他们眼前打开。凤歌和桑意合力将谢言扶上御剑,而后一并向阵法中奔去,令人目眩的光芒过后,入眼是凉爽澄澈的天空与土地,他们来这里不知道多久,进来不知道多久,外边像是又下过了雪,而后为他们的凯旋化开。
是昆仑。
凤歌愣住了:“这就……走出来了?”
桑意仰头看过去,头顶甚而还有细碎飘零的雪花,但脚下的土地的确是湿润的,甚至还带着微微的热气。凤歌跟着他往上看,瞧见了天边一位华丽而缥缈的幻影,那幻影长而美,每一寸羽翅都带着张开与蓬勃的迹象,为这片土地带来灼热的流云。
“那是……凤凰吗?”凤歌睁大眼睛,那道影子闪得太快,他只能窥见一个虚无的幻影。
桑意没说话,他的视线追随着那道白影离去的方向,直至凤凰的身影彻底消失。鬼使神差的,他忽而想起进来之前为他传信的那只小胖鸟,他们在雪地中初遇时,它对他说——
“我先跟你道个歉,我做减肥操耽误了太多时间,化冰化得太迟,让你被冻到了,不好意思。”
他歪了歪头,神色微有疑惑。
第81章 .老攻说我认错人
昆仑山顶, 明王殿。
小肥鸟团成一团,蹲在谢缘面前深刻检讨:“对不起,我动作太慢了, 没来得及变回原身, 我觉得他八成已经知道我就是为你打工的了。可是这也不是完全是我的错, 是你用法术让我提前体验了一把变瘦变好看的感觉, 也没有给时间限制, 我一不留神就飞得太开心了, 所以你也不能惩罚我太过。扣工资可以, 但是不能把你的法术收回去。”
谢缘瞅它。
小肥鸟对他鞠了一躬,一双小豆眼乌溜溜的,一脸悲壮:“拜托拜托,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我可以补偿你一个凤爪,你可以拿回去泡椒。我们凤凰族都是爪可断血可流但是毛不能乱减肥也不能停止的。”
谢缘指出:“你们凤凰天生涅槃之术,断一个凤爪后几炷香就能长回来还不疼, 若是小桑真的看出来了, 你少说得赔我几百个凤爪,我回头换着花样做给他吃。”
小凤凰飞快地把脑袋埋进翅膀里。
谢缘揉揉太阳穴:“罢了,我也不罚你, 我迟早都会告诉他, 他知不知道明王是我, 只是早一步与晚一步的区别而已。”
“真的吗?”
小凤凰探头来露出一只眼睛瞧他, 确认了自己能够免于被收回法术之后, 喜滋滋地跳走了。
水镜中的人已经收回了望向天空的视线线,似乎并没有多想。青衣的药修抱着自己的行囊,正在向自己的师兄请求:“凤师兄,我一个人可以的,能不能让我坐的这把剑能有多快就多块?我想早一点回去。”
镜中凤歌的声音有些模糊:“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桑意讪讪的:“我赶着回去喂兔子,我好久……好久没见到我的兔子了。”末了低低地道一声:“我想它们。”
凤歌笑:“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整日不是师兄就是兔子。”倒也依着他。他们出来的那一刹那,积压在他们心头、持续了八重劫难的阴霾与恐惧都消散了,转而是能够获得飞升成仙的机会的狂喜。凤歌催动法决,草草叮嘱了几句,桑意刚踏上那柄剑就嗖的一声溜得不见了。
桑意抱着剑柄,差点在空中吐出来,晕得七荤八素,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但还是不松手。
谢缘又揉了揉太阳穴。
他们在明王劫的幻境中度过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桑意在心中有个大概的估计,清楚这些日子至多不过两个月,大约是幻境中的时间与外边不同。
这样一算,他与谢缘便……分别了整整一年。
桑意好不容易求着凤歌让他以最快速度回来,没想到自己这把御剑到半途却好像是坏掉了一般,速度又慢了下来,简直比桑意自己步行还要慢。凤歌抱着昏迷的谢言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桑意自己又捉摸不出什么东西,只能孤立无援地坐在剑上眼巴巴地等。
眼见着仙山越来越近,云雾散开,桑意刚见到山门便翻身跳了下去,急匆匆地往里奔。然而等他站定后才发现,山门下人群侪侪,北斗门前等了乌泱泱一大群弟子,他们的声音震如洪钟:“恭迎掌门人、左护法、右护法归位!恭贺掌门人、左护法、右护法渡过明王劫,百年飞升,大荒三千界首例!”
喧杂吵闹的幻境中,人人窥得他们的左护法先到一步,并未是他们预计的一般与凤歌一同簇拥着谢言过来。桑意一如平常,眉眼冷淡,只是面色仿佛比往常苍白,也更有些人气——他的视线一一扫过在场众人,眉宇间竟然显出了一些焦灼神色。
有人叫他:“左护法。”他却恍如未闻,目不斜视地向山门内走去。直到有人上来拉了他的手,他才恍然看清自己的身边人是自己的师姐,依稀晓得对方在问谢言与凤歌去了哪里。
他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身边的人群,好像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似的:“掌门受了伤,还在昏迷休养中。不用管我,凤师兄带着他在后面,你们速速前去迎接。”
说完后,他又将人群落在了自己身后,转身离去。他先奔去了谢缘的庭院,然而只看见了一方清净的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堆着书本。床褥、地面都干净有序,主人并不在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眼帘低垂下来,又去新弟子的学堂中看了看。今日他们回归,所有新弟子放假迎接,学堂空空,他过去走一遭,反倒是惊动了刚刚从山门那边赶回来的师弟。那师弟瞪大眼睛问道:“桑师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你——您快快回去歇息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我去替您做。”
如今桑意也是要飞升的人了,门中人连带着对他语气也不自觉地更加尊敬起来。以往虽然也敬重,那多半是看着谢言的面子,旁人对桑意的印象也只停在寡言孤僻这一点上。
桑意想了想,问道:“可还有——没去山门迎接的弟子,被派去做了其他事,所以没来得及赶回北斗山中?”
师弟赔笑道:“哪儿能呢师兄,我们听闻你们与掌门人过了明王劫,往后就是要飞升的人了,这是千年一遇的盛况,所有人都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