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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遣楹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2
    风遣楹 完结+番外 作者:凶凶是小熊

    那人一怔,未回应男人,却是疑惑道:“你去谈事,怎要得浑身都是血。”

    男人闭目不言,而他的后背正插着一根淬得雪白的三尺长剑,正合着男人的血肉,发出盈盈红光。

    ……

    烟雨蒙蒙,听得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一匹玉骢由远及近,打着响亮的鼻响。

    雾气绕马蹄,雨水映在那马上那人的眼底。

    马背上的青年,白衣素袍,面容清癯,似大病初愈,看不清那人眉眼,但似乎不是甚么富贵人家的公子。那人既无蓑衣也不撑伞,一手拔缰一手执鞭,背后还背着个长条匣子,丝毫没有因为雨水与雾气而放缓步伐,直直奔向栾树林的尽头。

    老伯不知何时起便住在了这路旁的栾树林下,也不知姓甚名谁。他整日伫在这路边,盯着来往人马,毕竟顺着这峦树林再往南行几里,便是金陵的李府了。因此,李府上来了甚么贵客,李府上哪位小姐要出嫁了,当今圣上又赏了李家甚么宝物,老伯总是第一个知道。总有那么些个对李府家世好奇得紧的,或是想与这李府攀关系的,都会来这老伯的峦树林打听打听,老伯也愿意讲。

    今日,老伯老远便瞧见这混沌影子,于是他佝偻着背,一手拄拐,一手拦下这一人一马,道,“不敢去往那边了,那边是金陵李氏的府邸。”老伯心善,若是见了来人是像迷路的,或者外地来的,就会好心提醒他们,不要贸然去李府所处之处。

    熟料马上青年听老伯这样一说,并未露出任何折返的意思,反而点头道:“多谢,我理会得。”

    只听得那人一口纯正的金陵腔,径直绕开那老伯,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便飞驰而去。

    老伯望着那一人一马卷起的尘烟,口中喃喃道:“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有胆子在金陵李氏的地盘上撒野。”这位老伯的“又”不是毫无道理:上个敢挥鞭纵骋在李府大道上的,恐怕早已去阎王那里报了道。老伯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是他似乎想起些甚么,在雨雾中浑身打起颤来,张着嘴,半响不曾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处女作。

    淜滂:péngpāng风击物声。出自战国楚宋玉《风赋》:“飘忽淜滂,激颺熛怒。”

    菹醢:zūhǎi古代的一种酷刑。把人剁成肉酱。

    若是读者有兴趣往下看,切记不要轻易下定论~保证很好看的~

    第2章

    晓舟珩被金陵人称为绝艳余采,又是“金陵三杰”之一,因他擅长铺采摛文,舞笔弄墨,颇有遗风逸尘之姿。

    他出身不俗,可惜家道中落,自小便沦为恃怙皆失的可怜儿,祖上余下家业也被他人霸了去。落得如此境地的晓舟珩却在几年前中了举人,这成了城内一大喜事,可惜晓舟珩赴京不久便回了这金陵城,回了他那巷子尽头的屋中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问其原因,自称晓舟珩挚友的金陵总捕头禹泊成便代他回答:说是京城真真没有金陵一半好,处处乌烟瘴气,刚去晓舟珩便生了一场大病,横竖都克了其绰约风姿,糟蹋了绝艳余采甚好的一副身子骨。

    后来在过了数月的一日,在众人街坊围观之下,一辆气势磅礴的马车停于晓舟珩宅子门口,接走了这位大文豪,匆匆驶向金陵最负盛名的李府。禹泊成自然亦在人群当中,见到这一幕,捶胸顿足数次,直呼其阿尊事贵,时哉不与读书人。

    众人也叹:奈何在这世间生得一身风骨没用,生得再如何有峻节之气也是要讨口饭吃的。

    从那之后,晓舟珩便成了李府上的教书先生,又听说李家人专门辟出一间大厢房,让晓舟珩一边住在府上,一边授府上孩子们识字作画。

    江宁府的金陵李氏是权倾几朝的宠臣贵胄,现任李府李将军李闫卿当年先皇在位时便已加了爵。五年前当今圣上登基,李闫卿官至一品太尉,现又封“固北将军”,正厉兵秣马驻守边关。

    李闫卿五十开外,身长八尺有余,剑目星眉,气度不凡,担得起人中之龙之名。若不是手上布满刀枪剑戟之伤,见者都以为他是个大儒。

    李闫卿惧怕家门冷落,茕茕孑立,自己长年征战在外,若出了些差池,到时无法与祖宗交差。为保李氏血脉绵延不绝,他想到最简之法,便是娶妻纳妾——自从娶了扬州尤府第一美人尤婵娟为妻后,陆续又纳了四房小妾,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因而这李府上下的少爷小姐们各个也是标志得紧。

    人丁兴旺了,李闫卿自然也怕圣上忌惮李氏一族的势力,除过平日谨守君臣之礼外,为向圣上表忠心,李府出世的孩子便以“奕世希末光,经纬得无妄”为名,以表累世载德,馀辉砥砺,不可妄行之愿。记得当年此话传入先皇耳中之时,便啧啧叹道李卿家的隳肝沥胆。继而这金陵李氏之名又在坊间被镀了几层金。

    这李府名声虽好,可终归是仰人鼻息,对于曾写出“但得身殒鼎镬臣,不落媚颜归生骨*”的晓舟珩为何甘愿寄居李府檐下的疑问,坊间对此众说纷纭:一来,金陵人妄测,这绝艳余采并非是沈腰潘鬓,或是为了江山社稷身心俱瘁,无非就是读书人碍于情面不肯承认自己榜上无名;再者便是垂涎李府上的十六小姐李著月,入府任西席为假,近水楼台为真。

    这著月小姐不过及笄之年,虽在阁中不曾示人,却因一年前正月赏灯时不巧被人认出,人群中惊鸿一现,便引得坊间画师为其画像成百上千,那画上女子无不生得粉面朱唇,清铅素靥,真真如那小聘婷水仙玄女临世。李著月的娇羞艳色与晓舟珩的逸尘惊才,再加上问及此事时禹泊成的闪烁其词,金陵城中俨然已经偷偷传起了“才子配佳人”的美事。

    当然那些传闻晓舟珩一条亦不曾回应过,一来是他压根不知道有这些耳食之言,二来他根本就不曾与禹泊成互通甚么有无,全凭禹泊成自己瞎猜。以至于后来待晓舟珩知道这些是是非非后,总觉得自己的好名声是被禹泊成搞臭的。

    昨夜又是下了一夜雨。

    一觉醒来,晓舟珩只觉得是腰酸背痛,金陵的寒气总是来的比他处早一些,入秋不过数日,冷气便顺窗格灵柩爬进屋来。早些时候晓舟珩伏案苦读颈部落下的旧疾,使得晓舟珩不用夜观星象,便知何时云腾致雨,何时露结为霜。

    晓舟珩刚勉强起了身,便听见屋外婢女道:“先生可是醒了?别红可是可以进来伺候先生更衣洗漱了?”

    伺候晓舟珩的婢子刚进府不久,还没有个名字,晓舟珩对这婢女生出几分垂怜,再看她年幼,便起了个“别红”给她,也应了“无语与花别,细看枝上红*”之意。虽是无心之举,也算得上是文人墨客的雅兴,别红却是感激得紧,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是要好生伺候晓舟珩。

    “你进来罢。”话音甫落,别红进得屋内,手脚麻利地端上洗脸水,见晓舟珩已经换好了衣服,扁扁嘴道:“先生又自个儿穿衣了?”

    晓舟珩一扯嘴角,算是生出一笑:“别红每日为小生备上盥漱之物,小生便感激不尽了,怎会再要求更多。”晓舟珩本身就生得一介颜如玉的样,别红见他一笑便羞红了脸:“先生这样说来就是折煞婢子啦。”

    复而低下头去,细声细语道:“先生应该多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