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您成功逃生 作者:桑沃
“四十五分钟。”
莫奕缓缓地闭了闭双眼,被冻的有些迟钝的大脑缓慢地计算着,现在距离自己上次看表只过了十几分钟,看来自己在场景中待的时间流逝是与副本内是不一样的,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其中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寒冷会减弱。
他现在已经无法继续更深地思考下去了,思维麻木而涣散到几乎不能集中注意力,更不用提将自己刚才得到的线索整理成线了。
莫奕闭上双眼,用尽全部气力抵抗着自己身体内部的寒冷,牙齿微微打颤的声音成为了自己耳边能够听到的所有东西,除此之外的其他声音都仿佛是从数千里之外传来的似的,遥远而模糊,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纱帐。
闻宸静静地凝视着莫奕双眼紧闭的惨白面孔,他的脸上就像是被寒霜笼罩似的没一丝血色,被裹在被子中的瘦削身体上传来轻微的颤抖,闻宸咬紧牙关,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在随着莫奕如坠深渊,他凑上前去,轻轻地将自己的唇贴在莫奕冷如冰雕的额头上,无力感侵袭着他的每一寸感官,偏执的疼痛在心底蔓延,但是他却死死地将牙齿咬紧,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生怕惊扰到莫奕一丝一毫。
两个人在床上静静地相拥着,仿佛时间停滞,岁月流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奕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恍如猛兽般的寒冷缓慢地退去,被冻僵的身体和思维也逐渐清醒过来,感官似乎重新恢复了灵敏,他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僵冷的皮肤上,粘腻湿潮,手脚逐渐回温,莫奕几乎能够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中恢复流动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正好对上了闻宸紧紧凝视着他的视线。
闻宸见到莫奕睁开双眼,双眸猛地亮起,语气急促地问道:
“你感觉还好吗?”
莫奕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将自己被厚厚的鹅绒束缚着的手臂抽出,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由于太长时间没有动作而变得僵硬的肌肉和关节,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
“……好多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表——正好三个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莫奕苦中作乐地想到:至少在这方面游戏没有坑人。
闻宸抬手将被子重新盖在莫奕身上,语气不容置疑地说道:“不要动,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回暖过来。”说毕,他动作强硬地将被角掖好,浅灰色的眼眸里深藏着难以动摇的决心。
莫奕无奈的叹了口气,动了动胳膊,再次将被子弄散:
“我真的没事了,寒冷只是那一段时间的事情而已,副作用消失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今天早上的早饭送来了吗?”
闻宸点点头,抬手从一旁的桌子上将那布置的满满当当的托盘端起,扭头看向莫奕:“我用你之前拿到的镜子碎片检查过,食物没有问题,你饿了吗?”
莫奕摇摇头。
刚才的寒冷残留下来的副作用还在折磨着自己,腹腔里的内脏仿佛被寒冰冻住似的一片冷沉,使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胃口。
按照之前的推理,从这顿饭开始就会有颜料被掺入食物中,而这次的早餐却不是颜料……那么就很有可能是这个副本暗中的人发现了自己得到的线索,知道这样的行为不会有用,所以才放弃了以自己为目标。
莫奕不由得喜忧参半——虽然之后在食物方面的隐忧要小的多,但是在现在敌暗我明的状况下,自己手中的底牌暴露的越多越没有优势,而且很有可能遭到对方针对性的对付。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整理着自己的之前得到的线索。
从现在暴露出来的现象来看基本上能够总结出笼统的故事线——根据之前宅子内大量的画像和大理石像,克劳斯先生应该是个艺术家,而肖像话内的女人就应当是他已经死去的妻子,而杀害自己宅子内的所有仆人并且抽取他们的脑浆制成特质的颜料,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复活她。
但是……这个副本还有很多无法说通的地方。
给画像重新上色又是如何与妻子的复活联系起来的呢?这个轮回又是怎么回事?
莫奕皱起眉头,但是却怎样都想不明白——现在只是单纯的猜想和推理并不顶用,倒不如去现场看一眼,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在向闻宸再三保证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之后,这才勉强得到了闻宸颇具疑心的认同,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房间,
从走廊到大厅都空无一人,剩余的玩家此刻应该已经结束了探索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而莫奕则是快步地向着一楼大厅内的侧厅走去。
这次,他用了和上个周目同样的方式将侧厅的门打了开来。
他推开侧厅的大门,漆黑一片的房间被他手中的手电筒照亮,阴暗的屋子内被蒙着白布的家具堆满,看上去安静而诡异,而那副熟悉的肖像画则是静静地挂在黑暗的深处,上面的白布竟然以及是被掀开的,肖像模糊的面孔在阴影中静静地凝视着莫奕。
莫奕匆匆地收回自己的目光,然后快步地走向房间的深处,伸手将盖在黑暗中无数隆起上的白布掀开——红木的家具显露出来,上面虽然已经由于岁月流逝而变得斑驳,但是却仍然厚重而结实。
他表情未变,反而是快步走到旁边和它紧挨着的,被白布遮盖着的东西旁边,然后将上面盖着的白布掀开——还是家具。
莫奕开始挨个将房间内的所有白布掀开,闻宸也照着他的样子向着反方向检查着白布下方的东西,布料扯动的破空声在黑暗中显得分外突兀,被一一掀起的白布带起了无数细小的尘土在被光线照亮的空气中飞舞着,冰冷的房间内充斥着难闻的腐朽味道和灰尘的气味。
家具,家具,家具……
在不知道检查了多少白布下方的家具后,莫奕停住了。
他手指间握着的白布静静地垂落在地上,看上去仿佛是一条从他的手中流泻到地面上的白色河流,面前的是厚重的沉黑色棺木,静静地立在被手电筒照亮的前方,陈腐的味道在黑暗中闻着令人作呕,但是莫奕的眸光却微微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