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记 作者:默默猴

    螳螂眼瞎了，那也当不得“凶猛善猎”四字，是也不是？”

    鬼先生头皮发麻，本yu干笑几声，张嘴才觉苦涩，“骨碌！”咽了口唾沫，夜舟里听来分外响亮。老人一抬眸，比平常更慢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一如远方天水jiāo界处乌霾波涌，骤雨yu来。

    “不如你来说一说，敌人该是什么模样？”

    轻描淡写两句话，便将阿兰山上的不速之客放到了敌对侧。这不仅是立场的宣示，更是眼力与忠诚的双重考较。对老人来说，无能或背叛者都没有存在的价值，鬼先生不敢托大，黑白分明的眼瞳转得几转，从容道：

    “敌人有一事yu公诸于世，另一件却万不yu人知，由此可知其真貌。”

    “喔？”古木鸢眉梢微扬，硬岩般的坚冷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鬼先生强抑心中得意，续道：“佩戴“空林夜鬼”面具现身，是为教世人知晓“姑shè”的存在。在场几千只眼睛，都见得面具怪客领流民杀上莲觉寺，以慕容之精明，眼线遍布东海，不知有姑shè便罢，一旦明白有人暗中捣鬼，纵不能将我等刨出，难保不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老人冷哼一声。

    “按你这么说，我们该将脖颈洗净，等慕容来提了。”

    “那也未必。”戴着纸糊面具的黑衣男子轻笑，倚着椅背伸了伸腿，随手掸掸裤膝。“因为有一件事，对方万万不yu他人知晓，不得不帮了咱们一把，以免伤人自伤。”

    鬼先生本想略作停顿，吊吊古木鸢胃口——他深谙言语之妙，总能说得信众掏心挖肺，如痴如醉——但老人的面容峭若风岩，似已千年不移，他意识到此人不比凡夫愚fu，极力抑住卖弄的念头，飞快接口：

    “关键就在那两百多条人命。慕容手里现成的活证据，召来高明的大夫一瞧，就算不明我等之手法，也知其中必有蹊跷。而敌人不yu人知者，恰恰便是姑shè在流民身上动了手脚，方有灭口之举。”

    老人目光略见缓和，眉头却蹙得更深。

    “说下去。”

    “敌人看似与姑shè为敌，却非冲姑shè来，否则留流民与慕容，顺藤摸瓜，对姑shè的杀伤力更强。敌人针对乃是我等，精确地说，是此刻领导姑shè的您。”鬼先生收起轻佻的口吻，正色道：“能透析姑shè的计画至此，决计不是姑shè以外的人，此人必在姑shè之中。”

    “听你的口气，似已知道是谁了？”

    “不过揣测而已。”鬼先生正色道：“首先是空林夜鬼。骷髅岩烛照幽微，姑shè召集至今，密会不过十余度，无真品在手，要凭空仿制一张如此肖似的面具，实非易事。

    “虽不排除内贼有心，借集会观察，默下面具细节，积沙成塔而得，但我以为此说稍不实际，施行颇有困难，故持有空林夜鬼面具，又或知晓空林夜鬼身分，进而能接近、复制面具者，嫌疑仍大过其他人，应优先列为调查的对象。”

    鬼先生顿了一顿，似在斟酌用语，片刻才道：“其次，对流民下yào之人，嫌疑亦大。流民既死，用yào一事烟消云散，慕容纵然生疑，却苦无着手之处；便是姑shè事泄，也牵连不到这厢。”

    老人抬眸。

    “我没记错的话，yào是你借青锋照布施之际，投入流民的食水当中。对照那厮偷袭邵咸尊之举，似也能解释成消灭线索关连，避免查到投yào之人身上？”

    鬼先生哈哈一笑。

    “或是挑拨离间、一石二鸟之计。可惜他们低估了您，换作旁人，不定便要怀疑我啦。糁盆岭线索一断，不只保护了投yào之人，亦对制yào者有利；负责配制“失魂引”、“yin阳jiāo”、“击鼓其镗”等秘yào的巫峡猿，才是您该怀疑的对象。”

    “还有呢？”

    老人不置可否，全然无法判断这番话他究竟信了几成。

    鬼先生按捺心中忐忑，对答如流：“若有第三名疑犯，应是负责东海地面诸事宜的下鸿鹄。您将联系布置的任务jiāo给了他，按说莲觉寺乃三乘论法要地，本应精细掌握，不容有失；偌大的莲台里藏有一霎崩塌的机关，下鸿鹄岂能不知？隐匿不报，居心叵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