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大宋 作者:捂脸大笑
太学要加数算了?!
听到这消息,韩遐整个人都是懵的。这些日,太学即将改制,增加外舍,且绩优者免试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如今太学共三百五十名学子,上舍生只有五十人。虽说不知什么样的成绩才能免掉会试,直接授官。但是毫无疑问,身为上舍生,成绩还不算差的韩遐,有很大几率拨个头筹。
这是韩相公早就料到的,也是他入太学的目的。韩遐原本还兴高采烈,觉得不负兄长和祖母的期待。谁料免试的政策还没下来,先来了个数算。而且这数算科目还有说道,据称只要是上舍生,且数算出众,都能直接授官!
这谁受得了啊?!韩遐都快哭了,他自幼苦读诗书,为的就是举试,从未在数算上花费心思。也就粗粗读过些《九章算术》,还因常年不用,忘得差不多了。
现在突然冒出个算科,还要跟授官扯上关系,这不是坑人吗?!
满心愁苦,韩遐还能怎样,只能回家跟兄长倾诉一番了。
“……也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还剩几个月就要礼部试了,若是因数算扯了后腿,怕是还要下场科试。”韩遐一股脑把话都说完,哀怨的叹了口气。
诸公对他们这些学子,也未免太苛刻了。倒不是他对数算有什么意见,只是突如其来,谁有准备啊?若是入学就开算科,他也不至于苦恼如斯。
韩邈闻言挑了挑眉,他还真知道,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连他都没想到,琼儿只是随口一说,苏颂就上书谏言,官家还真就允了。然而这事也不便点破,韩邈微微一笑:“举试便如百舸争流,技不如人,自然要被甩下。如今还有数月时间,你们又开了算科,不妨先补一补。授官肯定也不会只看数算,只要成绩上佳,数算能说得过去,总还是有希望的。”
兄长的话,韩遐还是肯听的,不由点了点头:“兄长所言甚是。我定然好好听课,早些把数算补回来。”
反正太学里的同窗没几个擅长数算的,他好歹还是商贾之家出身,有些基础。说不定补上一补,也有些用处呢。
谁料听他这么说,韩邈皱了皱眉:“太学匆匆成立算科,只凭那些讲师,又能补个什么?琼儿有个徒弟,曾经跟翰林院博士学过数算,年纪也不大,不若叫他来给你补补课。等有了底子,我再请博士为你指点一二。如此一来,考试也更有把握。”
韩遐:“……”
木了半晌,他弱弱开口:“阿兄,我平日住校,怕是寻不到补课的时间……”
“你们不是也有休沐吗?回家就补课,平日寻些题做一做。数算只要肯下功夫,很快就能补上的。”韩邈数算可是不差,更办过义学,改良过课程。对于怎么尽快掌握关窍,还是有些心得的。
韩遐:“……”
不是,我也才成亲不久,休沐不要陪新婚妻子吗?红袖添香怎么就变成了道童补课了?还有博士指点,听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啊。你不是说数算不行,还能用成绩弥补吗?
见弟弟这副表情,韩邈淡淡道:“怎么,这番安排有甚不妥吗?”
“没!”韩遐一个激灵,挺直了腰背,“阿兄为我着想,小弟一定好生补课,不负厚望。”
“这就对了。”韩邈露出了笑容,“数算学好了,也是有益终身的。我和父亲数算都不差,你可不能落了韩氏家学啊。”
韩遐:“……”
他家不过是经商的,啥时候也有“家学”了?到底是谁出的这馊主意啊啊啊!
第153章
让无数太学生鬼哭狼嚎,生不如死的罪魁祸首,此刻正窝在丹房,出神的盯着面前厚厚一摞纸张。
这些都是他近来炼气所得的记录。比起大气压力、真空之类的格物问题,造化终归才是他的本行。在分析过大气成分,测量了元气、惰气、碳气比例之后,甄琼又陆续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譬如用酸碱金石生成气体,再反向推导,以气体融水,生出酸碱。虽说有些时候,得出的东西并不如所料,他还是琢磨出了如何用炼炉产出的废气产出稀硫酸,让制酸的过程简单了许多。
而这方法,也印证了他的猜想。在造化一派,炼丹不过是三种反应。以多物炼做一物,称之为“合”;以一物分解为多物,称之为“离”;还有把一物换做另一物,称之为“变”。比如以一种金属置换另一种金属,就是“变”的一种。
这是他自幼从师父那里学来的,也一直谨记在心。然而如今想来,却太过片面。这些反应,虽说需用水火,用酸碱,但是归根结底都少不了气的参与,元气才是变化根本。而他所炼制的所有东西中,也只有碱银一样须得隔绝空气,才好保存。若真如此,那大部分丹法,岂不都是“聚元”和“消元”的过程?
若是把“元气”作为常数,是不是能把世间万物拆分清楚?如炭,燃烧聚元生成碳气,足元碳气混合石灰水,又化作石灰絮和水。而相反,灼烧石灰石就能生出碳气,那石灰中,是不是本就包含了元气以及炭呢?而那不能溶解也不能烧光的,应该就是石灰石的本质。若能提纯,应当也是一种石类。
金石派最重的就是万物本貌,而元气却是其中的关窍。若是能分离出各式各样的金石物质,加上元气,岂不能列出式子,寻出变化规律?
一想到这儿,甄琼简直浑身发颤,似乎触到了大道根本。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师父从没教过他呢?朝廷大观也是有炼气的,而且钻研的时间不短,就没有一个看出此事吗?亦或者是他想错了?
“恩师?”一旁传来一个声音。
甄琼抬头,瞧见清风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如今这小道童长高了许多,颊上也有了肉,不似当初那般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看着那与一年前迥异的少年人,甄琼忽的笑了出来:“去请你师叔过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不,他的猜想应该没错。这厚厚一摞记录,是骗不了人的。也许这些道理,在大益朝早就有人发现,只是他所在的道观实在太穷,太寒碜,就连恩师也未曾接触过这些新奇理念罢了。亦如当年,他也曾食不果腹,饿的面黄肌瘦。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的宝应观不是乡下小观,而是大宋朝唯一钻研造化大道的大观,有天子亲封,朝廷拨款。既然能占据天时地利,还有什么理由不钻研大道,僻出条新路呢?
这“聚元”、“消元”的道理,他也当告知赤燎子师兄,并倾尽所能教给他的徒弟、师侄们,让这一发现能流传下去,不至于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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