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怕这个呀?”将桌案上的糕点往灵檀跟前推了一寸,这才继而道, “不过是长信宫的走狗, 抵得上什么用, 你往日里那些跋扈劲儿只专对付娴昭仪不成?”
灵檀知她有意拿这话笑侃自己,尤其是在“跋扈”二字上咬重了音儿,也不计较她这话, 浑不在意道:“才下了钥没多久,我那时已更衣就寝,忽闻侧殿一阵熙攘嘈杂, 唤了宫人也不见应声,连个人影儿都寻不到,只好起身亲自去瞧一瞧,出了寝殿连平素守夜的宫人都撂了摊儿,卸了差使不知去何处了。”
“再往那侧殿一瞧,一帮不识好歹的倒乐得逍遥,盅点骰子洋洋洒了一地,连我推门进了殿都浑然不觉,只当自己是活神仙下凡来做膏粱子弟,合着把我这猗兰斋当赌坊呢,当中两个还在推牌九,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被我听个正着,”一时说得口干舌燥,灵檀顺势捧着茶盏润了润喉,再一开口的尖酸腔调已是学得十足十像,“你祖宗再赢你这一回,你当真要连裤衩子都抵出去,赶明儿便是初一,按着日子该jiāo利了,眼下可再没有万老二替你兜着,娴昭仪头一个便饶不了你,还不快收拾细软拜你那劳什子干爹去,乱葬岗的杏儿枣儿那些还指望你养活呢。”
“万老二是万总管的诨名,听同乡说是因入宫前在家行二,这才有了这样一个诨名。至于被劈头盖脸一顿啐骂的那人,名唤殷洪,原是上赶着磕头想拜蔡莲寅做干爹,偏偏人家瞧不上他,我平素倒是不曾见着他,面孔生疏得很。也算个倒霉胚子,输极了才走投无路,万幸得万总管的引荐,好容易通了路子拜到长信宫的门楣,摁着手指头在契书上画个押,这桩买卖便算成了。”
灵檀这才将个中原委告诉她,也不再卖关子,虽早已知晓,再提起这桩事也是难免唏嘘:“十两银子三分利,只须用贴身物件做了抵押即可,譬如一对镯子,亦或是主子打赏的耳坠子,那都是使得的。”
徐杳倒是依旧波澜不惊:“没有金刚钻偏要揽那个瓷器活,她呀——”不由自主啧啧叹了一句,“自作自受。”
“按着旧礼,凤印既在中宫手里,掌管六宫上上下下事无巨细那是应当的,连国库按着年月都拨银票。偏偏有人迷了心窍也来淌这浑水,长信宫每个月只算流水也不止这个数,”灵檀摊开掌心,朝徐杳比了数,学着旁人唤颜舜华的口吻,“昭仪娘娘算盘倒是打得精,承了因地制宜的福气,全不过些下三路的歪门邪道,也不怕坐吃山空,亏她做得出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网布得广,早该料到会有落人把柄的一天,何况这样的事,先帝年间已有人开过这个先例,说到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不足以撼动她眼下的地位动摇半分,至多也不过是面壁思过,呈份声泪俱下的陈情书上去,不过是那句老生常谈的永不再犯,保不齐她咬着牙关不认这个罪。”徐杳心下早有思度,将利弊悉数说出来,同她推心置腹道,“再不济,也只是自罚三杯罢了。”
灵檀当下便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阵蹉叹短吁,半分也不藏私:“其实这桩事,我早有耳闻。”她言至此抿了抿下唇,“你猜猜看,是谁告诉我的。”
徐杳一时哑然失笑,几乎是脱口而出便将那人的名讳说出来:“赵芜。”扶了抚额,展眉道,“桢小仪不会肯同你说话,只因上一回在我这里你摆她一道,她心眼小得很,必会耿耿于怀。”眼瞧着腕上露出的冰晶玉髓镯子,有过一瞬的动容,兀自把玩了一阵,“赵婕妤的手段,你是见识过得,阖宫上下也只有你最清楚不过了。说起来,你和徐眉黛也都是局中人,被她玩弄在股掌之上三年有余。你竟有这份心胸去信她的话?”
“谁教赵婕妤做了亏心事呀?”灵檀几乎是从喉间逸出一声低低地冷笑来,“活该她听我消遣。”循着眸光正好瞧见徐杳腕上的镯子,一时间竟痴了,不由得多望了两眼。
“她做的亏心事,只怕她自己都数不太明白。你当我不知晓?徐眉黛早已清楚当年那桩事的来龙去脉,她如今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