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杳灵动的眉眼上。
真正儿是羡慕得紧,曹凝君这样想,连着应话的声音也愈发时有时无,再转着念一想,好歹自己肚子里头还揣着一个,便释怀了大半。其实曹凝君心里明白,不过是因为自己眼下这日子过得委实没有滋味了些,经颜舜华那一番话,多多少少也起了些波澜。
她心下已是百转千回,斟酌许久,终归同徐杳开了这个口:“只看在你我二人相识这小半年的缘分上,你好歹要依我这件事。我知晓你如今不必往日,这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徐杳临走前还不忘扶曹凝君起身吃了半盏茶,指望着她安心养病,又恐她为帝王蟹这桩事自责,便斩钉截铁应了她这话:“帝王蟹的案子说到底也只害你病了这一场,我应你这桩事,只当我欠你的。”
日月如梭,不过三五日过去,不知不觉竟已迎来桢良媛生产之期,太医院这里众人才得了消息,流韵轩那里已经发作了小半个时辰。
这一日自大清早便起了雾,连带着整座燕宫都隐在影影绰绰的朦胧里,天地似乎成了浑然一体,亭阁殿阙高低错落,比平日里多了三分别致。
直到午时愈显浑浊的雾才散开了,慵懒的日光拨开云雾,洋洋洒洒自天上探了一角映下来。
徐杳便是这时候得了信,遂备辇往流韵轩去了。
她随着宫人进了流韵轩侧殿候着,一路上刚踏进流韵轩,远远地便听见寝殿传来一阵声嘶力竭,煞是惊心动魄,惹得她连步子都滞了滞,渐渐地才听惯了传入耳畔的惊心动魄,老老实实在侧殿候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外殿继而连三便传来宦人的通传声。正是崇熙太后,建安帝,娴昭仪三人一前一后赶过来。
徐杳为图个清净,只留这三人在殿里,佯作出恭的架势,汤婆子裹在裘氅里,勉强也能在檐廊的穿堂风口站得住脚。
约莫是曹凝君体谅她,她不过才倚在檐廊下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寝殿那里终于传出动静来。
往往天灾人祸,便不是人力能够注定。
始料未及,桢良媛肚子里揣得,竟是死胎,费了半身心力撇腿生下来,周身已泛着紫绀色。
方老太医这会子倒不露面,只由蒋太医前来禀明了来龙去脉。
大抵这世上有些事情总有着珠玉在前,则木椟在后的暗律,譬如静姝皇后当年诞下照哥儿那桩事,相提并论之下,在宫里本就没有多少分量的桢良媛便成了不值一提,遑论连ru名都没来得及起的“三皇子”,未曾得到过有时候便恰似未曾失去,唯一的价值便是成为一道津津有味的话柄罢了。
侧殿里姗姗来迟的三位,唯有颜太后蹙了蹙眉,念了两声“善哉,善哉”,便如来时一样,一前一后又都各自回去了。
真正儿是恍若无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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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韵轩
曹凝君两眼空洞洞地盯着一处望,眼前挥之不去的总是方才瞧过一眼这辈子再忘不了的皱巴巴一张狰狞面孔。
“三皇子”是由寿合宫的冯嬷嬷前来料理的,说是授了崇熙太后的命,毕竟这样的事到底晦气,以致于曹凝君还未来得及收拾便yu朝着冯嬷嬷渐行渐远的身形追去,晓暮见状当即慌慌忙忙替她穿戴了衣衫。
她倚在塌上,身上还穿着桃红的苏缎棉袄,杨妃色的锦裙儿,这一身半旧不新的,丁点华贵印子都不剩。紫里带着青的唇瓣儿,缓缓地扬,连笑也成了哭似的。
宫人自一旁低头吭声拨着炉鼎里的银炭,噼里啪啦的一阵,红猩上窜下落。晓暮则红着眼眶跪在榻前,恐再惹了曹凝君伤心,又不敢将眼泪掉下来,一时间别扭得很。
徐杳进殿的时候瞧见得便是这副景况。
曹凝君似乎是瞧见她了,又似乎是略过她遥遥望着别处,甫一开口声音已哑了大半:“怪吃味的孟冬,我想,若是闭眼,年也要没尾巴了……”
“你渴不渴?”徐杳思忖片刻,也不知该拿什么话劝她才好。
曹凝君也不应声。
是以到头来便成了二人虽同处一殿,却相对哑口无言。一个僵着身子背着身儿躺在塌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