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钟爱的白玉观音,可见是时时刻刻都惦念太皇太后的恩情呢。”
琉璃低吟喃语,也不知说与谁听,睨一眼徐杳,再不看她,径自往草蒲团跨过去。
“咣当——”一声,案上的贡品瓷碟被她大袖一挥,七零八落碎在地上,有的碎瓷片被埋在蒲团里。
她却愈发贪得无厌,得陇望蜀一般,一双玉腕举过头顶,这才勉强够到那玉观音像,颤颤巍巍捧在手心,“菩萨为何倒座,恨众生不肯回首。”振振有辞,说个不休,“砰——”玉观音像也经她摊手摔在地上,裂出一道痕来,却不似那些瓷器碎得没形。
“你说说看,这可怎生是好——”琉璃眼角吊梢,拔高着嗓子唤道,“可了不得,太皇太后的白玉观音教襄姬打碎了!”
徐杳自始至终无动于衷,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直到末了听了她这般惺惺作态才半提着裙裾,捡了还算空旷的地界往前近了一步。
“你如今也只拿得出这样的狗彘之行了?”哂笑一声,漫不经心睬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再抬眼的时候,面上已是怫然作色,“还当你是个打何处来得浮浪破落户,今儿我好歹收拾了你。”
徐杳话音未落,抬腕之间的动作却不怠慢半分。
兀然被人一斥,一鼎香灰洋洋洒洒自鬓上落下,琉璃连声呛了起来,跌跌撞撞在一处旮旯摔了,偏偏硌在那裂了半边的白玉观音上,脚踝上已的罗袜已经渗出血来,几乎是下意识伸手去揉,眼里蕴出泪来,硬生生忍了半晌,不愿落这个下风,香灰却助纣为虐,激得她泪满襟为止。
琉璃自小习舞,身段便不凡一些,却也未曾料及徐杳竟有如此别开生面的作态,以致于措手不及,按说她打小便在舞坊里头摸打滚爬惯的,什么下作手段没见过,好容易回过神来,再不肯吃这个亏,摸索着便直直地往徐杳所在扑过去,一把攥住她的衣裾。
她如意算盘打得倒精,奈何竹篮打水一场空,徐杳竟也不肯放过她,径自就着她的发髻随她一并跌了个趔趄,到头来还栖在她身上,她一时间便觉天昏地暗,头昏眼花起来,又听见徐杳啐他——
“下三滥的伎俩也好意思使出来,也不打探打探你姑nǎinǎi纵横四海的时候你还没开窍呢。定国公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才把你往宫里送,还不是外头攀不上人了。”
十足十悍fu姿态,委实比舞坊里的月娘还泼辣一些,她这样想。
徐杳却并非这样想,她只觉得自己这副身子里头住着得人大抵是上了年纪,到底还是落了几分面慈心软的毛病,手背还枕在琉璃颈后,火剌剌得疼,虽未伤及筋骨,也是十分不好受了。
却说鸢尾候在寿合宫外头听了里头的动静,先行命人回落英榭递话,这才忙不迭往这里来了。远远地乘着暮色便瞧见里头的情形不堪,赶忙儿进了殿,扶了徐杳起身,见她鬓上发钗松松垮垮,连衣衫也凌乱不整,再一瞧刘才人周身香灰的模样,她心下已有了琢磨,本想着开口训诫刘才人一二,岂料这刘才人倒恶人快语,骂骂咧咧道:
“这个娼fu,专管是个贯会爬床的——”
她这话脱口而出只说了一半便被鸢尾“啪——”一声的掌掴遏制在喉咙里,面上积了一层香灰本就瑟瑟往下落,此时倒是呛了好大一口香灰进来,不断地连声咳着嗓子。
徐杳立在一旁自顾自整了整衣襟,冷眼榜观着一切。
鸢尾拈着帕子反复擦拭着指甲缝里适才沾上的污垢,板着一张脸横眉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下作东西,存了一肚子的鬼胎来祸害人!”
殿廊外头一阵熙熙攘攘,不知不觉已是薄雾冥冥,浩浩汤汤的仪仗在殿外歇了,为首的人人手执一柄宫灯,映出一道亮堂堂的路来。
先是蔡莲寅阔步领着内侍监的人进殿降住了琉璃,燕怀瑾这才慢条斯理迈步进来,依旧是先时穿得一身鸭卵青常服,束冠戴冕,气定神闲拂了一眼殿内境况:
“既是当着你的面打碎了太皇太后的白玉观音,该怎么发落只凭你一句话便是了。”
灰头土面的琉璃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