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了一层蟠蛇镀金的纹路, 尽头钓着一块小巧的鸡心瓷碟,柄上裹着羽毛绒, 称手得很,细腻柔软,十足十像极了今日的晨光雾霭。
还是燕怀瑾昨夜就寝前取出来给她的,用一方楠木长盒子盛着,献宝一般地拿到她眼前。那时候离李四告退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不到,她面色无恙,嘴角几乎是恰到好处得弧度, 她向来将这些姿态拿捏得很好。
然而不待她开口,他眸光里转瞬即逝得却是清晰可见的黯淡。
她想,他当时想必是有过一瞬的大失所望。只是她依旧恍若未闻, 几乎是下意识便将那番场面话拿来恭维他。
世界上许多事只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便是了, 何必过分较真, 只是还是有前赴后继的庸人自扰, 尤其是做夫妻的,有时候糊涂一些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她如今才明白这些道理,想来燕怀瑾这样的人更是深谙其道。
她指尖一滞, 这才收回思绪。将这松木杆搁置下来,想她大抵是觉得索然无味,一旁的鸢尾忍不住出声道:“今儿好一番舟车劳顿, 襄姬且去小憩片刻便是了。想来这方寸也是个不甚通人xing的,不过是俗物,也莫要耿耿于怀了。”
方寸委实不复初见时乖觉,此时闷着脑袋一声不吭,任由徐杳方寸逗了它好一会子。
“闷葫芦。”徐杳啐一声,径自趋步挑帘进了内殿,往梳妆镜前一立,微微矮了矮身子,拆了髻上两样簪花,这才觉得轻巧许多,颇有几分心满意足的模样,“我掐指算着,观像授时,春露秋霜,只怕是重温故梦的路数。”
鸢尾温了茶这才进来,只附和她这话:“您如今是个融会贯通的,便是司天监也不如您。”
她看见镜中人眉黛轻蹙:“我去永巷走一遭,旁人来访,只说我正在小憩,不便叨扰。”敛眸思忖,再抬眼已是漠不关情的模样,不容置喙道,“我自去便是了。”
鸢尾心下忐忑,踌躇半晌,咬了咬下唇也只好由她去了。
永巷的门庭一如既往的荒寂,迈过半捱的正门,徐杳眸光晦涩,朝堂苑中立着得中年fu人开口:
“谢氏。”
事隔经年,她依旧记着这位谢氏,原是先帝身边侍奉的才人,因颇得晚年先帝青睐,奈何又没有子嗣傍身,颜氏封了崇熙太后,下得第一道懿旨,竟是将人发落到永巷来。
要知道,按着宫规,凡是天子驾崩,若是未曾孕育子嗣的嫔妃,无一例外是要殉葬的。
眼下的谢氏着一身粗衣布衫,几乎是饱经风霜一对眼,早已不复当年的风韵犹存了。
倒是谢氏听她唤了自己一生,丝毫不为所动,在她身上的眸光驻足亦不过一瞬,浑然不在意她,心下却是百转千回,吊梢的眼尾望她:“生面孔呀,这副模样顶什么用,还不是落入俗套,爬龙床的功夫才是见真章。”只顾自己嘴上过瘾,想来她是比自己小一辈的,只朝北面的厢房喏了喏,“那才是灵檀的住所。”
十足十落井下石,隔岸观火的姿态。
徐杳末了睥睨望她一眼,倒是骇得谢氏心下一沉,再稳住心神,便瞧见徐杳往灵檀那厮所在去了。
她轻扣了扣门扉,因无人应答,她倒也没有耐着xing子,索xing径自推门而入了。
但见屋内一应物件也算俱全,倒也不算陋室空堂。一方檀木桌前,伏着一位素衫女子,此时一丝不苟低着头,忙着手上的针线活,十指青葱灵巧如故,正是灵檀,她是做惯了这些活计的,秋风打过不甚牢固窗柩一直发出“咯吱——”得声响,徐杳循着风往窗柩外头望去,泱泱一片白桦林。
灵檀依旧浑不在意,就像屋里兀然立着个生人模样在她跟前,她也同样置若未闻。
她倒是沉稳了许多。
徐杳上前替她阖上窗扉,这才别上窗栓,始终徒留几分隐隐约约的呜咽声,只好作罢。
“襄姬。”灵檀直截了当唤出她此时的身份,她倒也毫不意外。
只见灵檀撂下手上的阵线活计,吃了口茶,这才毫不避讳道,“凡是无事献殷勤,必是有所求。”
徐杳心下立时便见了分晓,径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