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浑水里?”
“阿玉,阿玉。”他指尖自顾自摩挲着,唇间呢喃着‘阿玉’二字,道不尽的缱绻凄离,旁敲侧击道:“你为得又是什么呢?”
“你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教人折服得紧。”徐杳哂笑一声:“说到底你同徐文山不过是一邱之貉罢了。”
这夜临到她睡眼惺忪以后,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心悸。
“莫怕,我在呢。”他在她耳畔低喃道,忙不迭又起身往篝火上添起木枝来。
她想,若他在建安二年那个夜晚,也能如此这般告诉她该多好。
翌日
乘在漫无边际的雾霭流岚里,徐杳同燕怀瑾一同寻出路去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她自己已是疲惫不堪,身畔的燕怀瑾则是除了面色煞白了一些,倒也瞧不出什么名堂。二人互相搀扶着终于穿过了荒郊野外,循着官道一路向南,进了一座四方城。
虽不及阆州熙熙攘攘,却也是络绎不绝。四处打听之下二人才得知,这原是地属阆州的辖郡。二人此时皆是十分落魄的潦倒模样,合计着先寻一处客栈落脚,请郎中问诊一番,明日再雇马车前往阆州。
眼睁睁看着燕怀瑾掂了掂腰间的佩玖迈进了当铺的门槛,她便自顾自立在外头,时不时朝里头张望一眼。
偏偏这时候伴着“吁——”一声吆喝,一辆雅致的楠木马车歇在她跟前,两匹枣骝马随之嘶鸣,虽及不上王侯世家的富丽堂皇,却也流露着雍容华贵,落入她眼底只觉着似乎熟稔得紧。
马车上的车夫纵身跳下,一身小厮打扮,上前朝着徐杳作揖:“我家公子请您一叙。”
徐杳一时饶有兴致,满腹狐疑道:“敢问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近在咫尺的马车帷幔上绣着松柏纹案,四周边垂缀丝穗,挑起车帘的一只手指尖微翘,骨骼清俊,玉石一般温润的声音响起:
“小生姓裴,单名一个炳字,本贯襄州人氏也,年方十九岁,正月十四日子时建生,并不曾娶妻。”
第40章 肆拾
徐杳粲然一笑, 齿若瓠犀,悠然唤了一声:“裴炳。”
楠木马车上那人随着她话音刚落这才露出庐山真面目, 鬓角清楚,眉眼隽雅, 着一袭沉香色湖绸素面袍子,此时正言笑晏晏望着她。
她兀然对上他的眼,无端端想到君子皎皎,兰芝玉树这八个字。
晋书里被用来形容谢安,那个被推崇为江左风流第一,世人皆称“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的世家子弟。
“别来无恙, 杳妹。”
他一如既往唤她一声“杳妹”。
若回溯起她同裴炳的渊源,不过三言两语便足以概括。若当真深究起来,他倒也同自己并不相干。她只知晓, 裴母同徐母因闺中密友得缘故,来往多一些也是自然的, 只可惜同为诗礼世家, 徐母的命途却格外坎坷一些。
她那时初来乍到, 待襄州许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至于裴炳其人,还是从豆蔻口中听说, 徐母病逝之前她同裴炳倒有过几面之缘,除此之外便再无任何瓜葛。裴炳年岁上长原主三岁,遂后来一来二去, 便以兄之名,唤她一声“杳妹”。
她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自己自始自终只把他当作晚辈看待。
只说那厢燕怀瑾从当铺里头出来,十分不以为意地征询了她一句来龙去脉,她则轻描淡写应付了“旧相识”仨字过去。燕怀瑾闻言依旧泰然自若一张脸,徐杳瞥他一眼,便也不去睬他。
裴炳果真没有辜负她的冀望,马车上载了燕怀瑾与徐杳二人后,兜兜转转了一个巷尾,最终在四方城最大的一处客栈前落脚,客栈外头挂着金字黑匾,里头分东西厢和南北院,环抱着中央座落的庭苑。裴炳出手倒也阔气,无论天字号或是地字号,统统“占为己有”了,只为图个清静。
他还不忘为燕怀瑾寻来一位郎中,虽然他这一路上未曾打听过燕怀瑾的伤势,但是徐杳想,约莫是燕怀瑾脸色委实苍白了一些,十足十孱弱模样。
待这郎中诊脉开方,撂下笔杆故弄玄虚关照道:“忌酒肉,忌辛辣,忌疲劳。”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