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给他做个衣冠冢,寂寥之际还可以在他衣冠冢前同他说上两句体己话,每逢清明还可以为他清理一些坟头草,岂不美哉。
徐杳扶额,知道自己这是酒酣,触手也烫的厉害,捻过额鬓,待自己稳住身形以后。
她终于痛痛快快起了笔——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同燕怀瑾那时的题词出自同一首诗,而她这句意味简明:从前曾开玩笑说起,我们两人中有一人先去世将怎样怎样,今天这些都成为事实来到眼前。
她自问自答,低咛道:“你还不是同这诗人元稹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想元稹那厮尚且写了悼妄诗才另娶呢。”
现下宫中女眷皆已悉数躬身放花灯,众人各自上了四周聚拢的船舫游景去了。豆蔻立在一旁见她呢喃自语,听不清声音,着实教人想入非非,忍不住问道:“襄良媛吱唔些什么呢?”
徐杳将纸张裁下,卷放入荷花灯的花瓣中,捧着荷花灯递给豆蔻,顺水推舟道:“你替我放罢。”
“这怎么行,皇后娘娘都是自个放的,您可饶过奴婢罢,莫要胡说些顽笑话。”豆蔻不敢苟同,
只见徐杳正yu撒手,一旁的鸢尾伸手在豆蔻腰后轻轻推了一把:“只怕是适才的烧酒上劲了。”千钧一发之际,她只好战战兢兢接过荷花灯,又见徐杳转首yu离开,径自在船畔替她俯身,指尖够在被映得璀璨的荷花边上,顺势随波推开了。
太yè池上,荷花灯淌,吹皱一池水清粼粼。
第24章 贰肆
“襄良媛。”鸢尾疾步上前唤住徐杳,“您这是做什么去?”
徐杳循着声音抬首见是鸢尾,胡乱搪塞道:“我寻别处醒醒酒就好,这里头未免暖和了些。”瞥见有一处船舫上有三三两两宫娥正在歇脚,眉飞色舞,彼此津津乐道的模样十分自在,“你同豆蔻也无须拘泥,今儿连牛郎织女都有鹊桥会,害你们这般不痛快,倒是我的不是了。”
“您寻着东侧停歇的船舫去即可,旁的那些早已教人掠去了,只您的心愿未免长了些,写了这般久。但凡是华奢精致的船舫,不是依着品级乘去泛舟,便是被抢了前头。”
鸢尾闻言,只见她笑靥如花,却是从未有过的真挚恳切之态,不由自主絮说道,“切记提点两句那处划桨的宦人才好,奴婢到底放不下心,何况您眼下这般景况,都怪奴婢自作聪明,不但没劝阻您,反倒眼睁睁看着您贪杯。”
徐杳自顾自摇了摇头,自然不认同她这番话,起了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心思:“你去替我瞧瞧豆蔻荷花灯放得如何了。”
鸢尾敛眉应声,三步做两步往豆蔻那处走了。待豆蔻直起身子,心下知她这是已经放了荷花灯了,火急火燎催她:“你可快着点罢,莫不是荷花灯放上了瘾,还要当真上赶着会情郎去不成。”
“你可饶我这一回罢,自个心怀鬼胎无端端安到旁人身上作甚?”豆蔻方才俯身眼睁睁推开指尖的花瓣时,着实存了几分怀春之意,一下子被人一语道破,禁不住惺惺作态起来,“再说我便是当真上赶着会情郎又如何,干你什么事。”
“谁有工夫同你贫这些,你这话在我面前说两句可不许再提了,我全当一个字听不见也就罢了。宫里头最忌讳宫女私通,襄良媛平日最器重你一个,你自己不想活可别牵连到我。”鸢尾一面还要顾着捎上豆蔻,一面局促不安道,“本该还应再嘱咐襄良媛两句的。”
“我同你抬两句杠,不过是些做不得数的玩笑话,何苦拿宫规训诫我。”豆蔻自顾自恼羞成怒道。
“待襄良媛一朝平步青云,你还不是头一位前程似锦,到时候还不是凭你心悦哪个,比外头那些媒妁之言不知好上多少倍,全由得你自己做主,还愁襄良媛不为你指——”末了一个婚字被鸢尾咽下,眼前空空如也,当真是杳无音讯了。
她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自己竟被徐杳一句话支开了。
这厢徐杳孑然一人,因听信鸢尾所叙,自然是循着东侧方向去了,她一时觉得昏头涨脑,一时喉头尚存着辛烈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