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燕钗 作者:姑苏山人
倾朝野,可常氏一族身为宗亲,何谈二心?他幼时体弱,常海德便躬身教他习武,她的母亲嘉定长公主在众皇子中更独独把他一个真真儿当成嫡亲儿子疼爱,只怕他冷一些热一些。
她原以为自己不过是因家世显赫不合他的心意,如今想来,彼时自己是样样都不合他的心意。
倏然间徐杳指尖颤悸,茶盏被“砰——”一声撇到地上,支离破碎间滚到鸢尾跟前,她下意识垂首,身子依旧纹丝不动,听见徐杳声音从未有过的凤鸣鹤唳:“今儿白日里豆蔻说你胡诌,我回想起来,这话竟要成真了。”
“天地良心!”鸢尾听罢心乱如麻,嘴上也不管不顾也没个边起来,“若奴婢有半句哄骗您的虚言,只教奴婢立时死了。”
鸢尾矮下身子,手上也没个分寸的胡乱捡着碎片:“想来这二人触了您的忌讳,倒成了奴婢犯了您的忌讳似的。要教奴婢明白了里头的来龙去脉,倘那二人对您使了什么幺蛾子,打死也是不足平忿的,不过是奴婢拼了自己这条命罢了,凤凰落水不如鸡,既是进了永巷的婕妤又如何,便比我们这些个奴婢的命还要轻贱上几分。”
她手心捧着茶盏碎片也不顾印出血来,天昏地暗里到最后反倒记不清自个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怎生这般失张冒势起来?”徐杳起身,上前扶她,疾首蹙额道,“是我一时措手了,害你糊涂,还不快撒手了去。”
鸢尾抬眼,见她眸光扑簌,未做多想,手上才应过来钝疼,嘴上“唉。”一声应了她,转首要往殿外去。
徐杳拦她一步,展开怀揣的锦帕,正是她平日里常用的一角绣着章台柳的帕子,堪堪低了鸢尾手心一寸,示意鸢尾先撒手此处便好了,鸢尾施施然看了她一眼,难得心有灵犀,半推半就依她所言。
鸢尾接过她手上裹着碎片的帕子,百感jiāo集道:“明儿奴婢洗干净了再给您。”
虽历过钟瑞灵檀之事,她却也不是那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之人。
“一块帕子而已,也不是再没有的稀罕物,何须这么宝贝。”徐杳不允,垂眸见她鞋袜裙袂沾漉浸湿,可见外头倒不似里头听起来的和风细雨,她此番披风戴雨不过是为自个办一趟差事罢了。
“你且回去自行更衣,免得再受了凉。我这里用不着你伺候了。”
人情似纸张张薄,那个常玉终究是杳渺无期,再也回不去了。
第13章 壹叄
这夜巳时一过,徐杳已经舒倚在榻上,内殿华烛通明,斑驳陆离。几近疲缓的将阖上眼入梦时,蓦然间听见外殿的门阑上传来“笃笃笃”的敲喊声,一连断断续续敲了共三下,不轻不重,堪堪敲醒了她。
徐杳迫不得已起身披了件石青色攀蔓对襟褂子,半趿拉着绣鞋,取了一柄玲珑小巧的青铜灯盏,上束着蜡烛,斜引着一座壁边熠熠生辉的宫灯上的膏脂,霎那间“腾”一声起了苗头。
她一手小心翼翼持着烛台,另一只手掀了珠帘,才行至漆黑昏暗的外殿。半举着烛台映在茜纱的窗纸上,只见外头挂着潺潺雨帘的阆檐下,若隐若现立着人影,恍恍惚惚间自是瞧不清楚,她一时竟也拿不定主意。
先时她虽摒退了鸢尾等人,掐算眼下此番时辰光景,落英榭外头应还杵着两位值夜的宦人,何故有人进来内苑却不通传一声?
又见这人影身形轮廓峻挺,细瞧之下她终是瞧出了端倪,这人倒与燕怀瑾肖像几分。思及此,她另一只手解开门拴,一阵风岚随之涌进来拂起她的衣袂,絮杂着几缕雨丝刮进来,她轻眯眼。
入目是清逸消瘦的下颔,她视线触及正好捱到他微动的喉结,竟果真是他。心底回溯起鸢尾上禀的话语,一字一句据实简述了他抬了灵檀做婕妤的来龙去脉。
他方才抬脚yu迈步,须臾间她不假思索“砰——”一声阖上了门扇。
她心头浮起前一瞬映入眼底的一幕,他肩坎上披着蓑衣,耳廓妥帖系着竹篾斗笠,微垂着头,只看得他鼻翼下薄唇轻抿,身后也不跟着侍奉的人。
燕怀瑾一时亦顿住了身形,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