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作者:须弥普普
也没怎么敢chā口,而是俱都看向了一旁的范尧臣。
范尧臣上前道:“臣以为通渠清淤之事确实迫在眉睫,只是那浚川杷并扬泥车法极是耗费人力物力,其中法亦多有不同,不应再用。”
一直以来,范尧臣对着铁龙爪扬泥车法的态度都十分坚决,最后又是被强摁着接下了都水监丞一职,他今日当殿说出这样一番话,满朝文武,无人觉得奇怪。
此时张瑚已然告病,太皇太后又不在,当日主事的,只剩得一个缩在最后的杨义府——且不说他的女婿身份,便是以他的官职品级,已是快要站到了殿外——自然无人同范尧臣据理力争。
无论古时,还是今日,翁婿二人政见不同的,并不罕见,甚至还出现过两岳婿为了政事分歧,在殿中大打出手的场面。殿前无父子兄弟,若是为了正事,虽然有人私下笑话,对着外人,还是要认真夸上一言的。
然而被周围人盯着的杨义府却是连头也不敢抬,只低头看着鞋尖。
这死老头的声音,怎的就这样响亮,年纪已经这样大了,还同头壮牛一样,就不能小声点吗?
他心中无不烦躁地想着,yu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而不得。
那张瑚,当真是个坏种,躲得实在快,有好事时就天天掐尖,此时没了太皇太后这个靠山,立刻就以病告假,只剩得自己一个人在此顶着。
杨义府面上不好表现,其实足下十只脚指头,已是用力勾了又勾,幸好指甲不长,不然怕是要把鞋子袜子都抓烂了。
早知道,我也告病了!
他恼得牙yǎngyǎng。
果然杨义府的担心没有白费,范尧臣话才落音,便有人上前奏道:“范参政既是知道这浚川杷不得用,当初为何不一力拒之,据臣所知,当日在扬州门外主持浚川之事的,可是都水监中的主簿公事杨义府!”
身为朝中御史,怎的不能把重臣们的亲属、党朋关系烂熟于心?若是不知,如何弹劾,如何升官,如何得那清名?
而御史之外,便是寻常的官员,能有份入大朝会的,自然也鲜少没有听说过前一阵子范大参的笑话——明明面上力拒接管,最后却把自己女婿也一样弄进了都水监。
虽说举贤不避亲,可这吃相,也实在太难看了罢?
是以那人虽然没有直说,可一提到都水监主簿公事,又说到杨义府的名字,几乎满殿的人都回头看去。
杨义府站得太偏太后,众人一时之间,还找不大到他。
幸而周围人的眼神跟头颅转向实在体贴,给前头的官员们指了个方向。
离得实在太远,当真看不清楚。
然而杨义府已是涨红了脸,又是愤怒,又是恼火,实在难受极了。
明明不是自家的错,为何偏生是他,要来受这样的拖累。
即便是背锅,也不是这般背的罢?!
实在是太亏了!
杨义府恨恨地想着。
给姓范的老头做女婿,当真是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一有事情,就要被带得一身sāo!
***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义府的想法也没有错。
御史们这一回把矛头指向了他,其实真正目的当然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主簿公事,哪里值得起这样的阵仗,敢这样想的,也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是要以杨义府引出张瑚、范尧臣,以痛斥、痛批张瑚取悦杨太后,以弹劾范尧臣博取清名而已。.
弹劾宰辅、宗室、皇亲,只要没有打得太歪,一般惯来都是不会出错的。
只是在此事上,挑范尧臣的毛病实在有点名不正言不顺,而张瑚此时并不在,骂起来就少了几分回响。偏偏有这么一个杨义府,又是范尧臣的女婿,又是半个主事之人,这样顺手、合宜的人选,不打他打谁?
不能直中取,只能曲中求了。
自己的锅自然要自己背,本就做了错事,如同生下来就是个龟儿子一般,你再叨叨,难道还能把背上的盖给掀了?
有了人当头,其余御史们便一个又一个地出班,前头一人骂杨义府,后头一人骂范尧臣,便是今日不在朝上的张瑚,也已经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