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作者:须弥普普
,眼下就有多生气。
他不气旁的,只气都水监中这许多人,甚事不会,只会拖后腿。
——明明晓得这事情多要紧,早知道其中有漏洞,已是给了章程下去一再核对,为何就要为了一己之私隐瞒?!
平日里还算了,这等勾心斗角,自逞己能,他也懒得计较。
可眼下坏了他的大事,如何能忍!?
见得沈存复唧唧歪歪的,不晓得认错就算了,眼下倒还拿乔起来。
张瑚被当着人的面落了脸,本就十分不悦,见得这情况,更是恼火得不行,冷声道:“你既是不愿做,那就不要做,也无人强迫你!像你这般仗着资历在监中混日子的,以后必是无人肯要!”
一面说着,一面转向何主簿道:“换个人去看着!”
张瑚撂完了这句话,心中方才畅快了些。
难道离了这一个小小的水工,都水监中就转不过来了?!
正因以前时时惯着他们,才养出了这都水监上下俱是干拿俸禄不干活的习气!
不好好整治整治,将来如何能用?!
***
张瑚一发威,船上人人自危。
沈存复气得七窍生烟,可多少又有些心慌,给张瑚这般一说,只好回了船舱。
何主簿心中惴惴不安。
张瑚不清楚都水监的情况,可他却清楚。
沈存复同高涯这样的脾气,还能好好在都水监中一待就是几十年,因为什么?还不是他当真精通水利之事,旁人都比不过他?
是以此人虽然一再得罪上司,起起伏伏,少得褒奖,却也能安稳如山。
若是当真给他跑了,怕是高涯也会跟着走,若是再带走些徒子徒孙,自家这位子还怎的坐得稳?
都水监又不同旁的衙门,钦天监还能胡诌呢,此处若是出了错,寻常人当真扛不起。
届时都水监中剩得几只虾兵蟹将,遇上日常之事还无所谓,遇得大工大程,又该如何是好?
然而无一人敢说话。
听张瑚方才的语气,已是十分震怒。
新的水工站在了沈存复头前站的位子,他虽未做过,可方才看了一会,依样画葫芦,纵然多花了些时间,还是指点役夫、工匠们重新把浚川杷绑缚了起来,又放进了河水里。
两船重新拉绳,行船。
然后又是一下停顿。
新的浚川杷再一回断了。
试了这许多次,一次比一次坏得快,谁人不知道哪怕再使用新的,也只是浪费而已,可张瑚发了话,那水工只好把最后一只浚川杷装了上去。
从早上折腾到此时半下午了,两条船也只是行了不到三十丈,期间进进退退的,这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已经折损了三只耗资甚大的浚川杷。
眼看船上半日没有什么动静,只在装新的,岸上也有些闹腾起来。
“怎么回事?”
“是不是不中用啊?”
众人来此瞧热闹,最要紧其实是想知道这浚川杷当真有无用处,是否得了新法,将来京师当中,就不用被水淹了。
可眼下热闹是看到了,结果却并不十分如人意。
若是不能清淤通渠,若是不能治水,白白来这一趟,当真是扫兴。
胡二正等着河中船只换新的木杷,忽然听得后头吵吵嚷嚷的,回头一看,他居高临下,却见得远处忽然来了许多禁军,而围在最后头的人群不知怎的,竟是慢慢散了开去。
他捅了捅一旁的人,指着那些个禁军问道:“怎的后头来了那许多官兵?”
那人跟着望了过去,也觉得很是奇怪,道:“是不是有什么事?”
不过毕竟离得远,虽是有些动静,却也不看不清情况,众人辨认了一回,又等了半日,等到听得有人叫道“下水了!”,俱是纷纷跟着转回了头。
那最后一只浚川杷终于下了水。
然而这一回,两艘船只才刚刚开始拖曳,忽然对面岸上忽然响起了齐齐的哨声,那哨声又尖又利,几乎要把人的耳朵都给刺穿一般。
两艘船停了下来。
对面岸边有人挥了挥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船上的役夫竟是开始往回拉绳索,慢慢将那浚川杷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