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术 作者:须弥普普
结的岳丈,他只点了点头,应道:“大人说的是,小婿着实想得左了。”
“只是当日同样从蓟县出来,顾延章、郑时修二人,如今俱是已经步步超迁,均未按着正常人磨勘来,却是青云直上,有了他们作对比,小婿……有些不自在。”
听得女婿说到蓟县出身的这二人,郑时修还罢了,那顾延章的名字一入耳,范尧臣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
虽说是女婿,到底不是自己的亲生子,许多话,不能敞开了说。
要怎么告诉他,这些规矩是给寻常人用的,有些人,并不需要遵守?
虽然对方并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承认。
天底下又出过几个顾延章?
柳伯山大半辈子也就收过这一个亲传弟子,其人资质,可见一斑。
顾延章生于延州,乍逢大变逃难蓟县,等到重回延州,偏又遇得被陷为役夫之事,一路从绝境中逢生,杀出一条血路,其后连中三元,又在赣州立下无数功绩,心智、xing情、手段皆非常人所能及。
普通官员,便是做上一辈子官,也未必有他这几年所经历的事情多,用一般的规矩来照他头上套,实在是有些天真了。
范尧臣觉得自家虽然不能直说,免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却也得让后辈知道,自信是好事,可过头自负,却要吃得大亏了。
他想了想,道:“你可知当日顾延章在赣州时,共抚流民多少人?”
杨义府面色微变。
他从前抚流民差点抚出了民乱,此刻听得范尧臣这般说话,少不得要想歪,只好勉强道:“听说是十数万。”
“十三万九千八百余人,近乎十四万。”范尧臣报出了一个数字,“他才接了圣旨回京,满城百姓悉数出动相送,车、马皆不能动,赣州上下哭求连任,张待去接手,短短数月功夫,本来落了籍的数千人,迁走了近万,流民营更是一个月都不到,走了大半。”
“他修的福寿渠,只大半年,架子都已经全部搭好,如今换了人,已是又过了半年,却依旧拖拖拉拉,进度几乎没有太大的进展。”
实际上,明明有着顾延章从前留下的一整套体系在,这体系还一向行之有效,可张待却不愿意照搬全收,这便也罢了,还要自己从头改到尾,改得面目全非。
修福寿渠大半靠的乃是流民中的壮丁,张待改了规矩之后,壮丁们每日做的比起往日翻了五中之三,所得的却少了一半,还要被那等越发严苛古怪,没有任何道理的规矩给压着。
流民们又不是此地人,想要跑起来,压根没有什么顾忌,只提前一点说便好,正巧此时原籍灾情已是消了。
另有张待到任之后,听得下头官吏抱怨,也觉得从前顾延章要求各营地提前报备去留的事情太过繁琐,其实作用并不是很大,徒增加了劳力,便减掉了这一桩事。
谁晓得人一走起来,简直是如同飞流直下三千尺,拦都拦不住,短短大半个月,拖家带口,只差走了个精光!
没办法,只得从赣州中抽人服徭役。
大夏天的修渠,此时又不同原来人管事的时候把人当人看,而是把人当狗看的,一天劳力下来,命都要给太阳晒死一半,还有一半,同血汗一起流掉了。
张知州这一番行事,自然招来许多反弹,其余的不说,才落籍的往外跑,在原籍的,算得这一回要自家服役了,为保命起见,也往外跑,搞得原本增加的几千户籍,不但数字没有再往上走,反而还倒跌了好几千。
赣州城中修渠的壮丁们端起碗吃着张待给发的米,放下碗就骂娘,把这一位太后的伯父从头批到尾,个个背地里哭着要“顾通判回来管事”,满城怨声载道。
皇城司的人忌惮张太后,不敢随意把张知州的行事乱报,可江南西路转运使却没有半分迟疑,一封弹章直接上了天子案头,更有那些个御史台的谏官们,好似饿了三天的狗见了屎一般,跟着扑上去骂。
事情到得最后,张待没事,只可惜了那一位新任的田绍祖田通判,虽然也有几分本事,可又怎么压得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