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H 作者:九五五五
曹首长在家显得格外亲切客气,手指着面前的牛排料对客人说道:“这些是法国空运来的食材做成的,你们尝尝怎么样?!”
说话间,两位客人满脸笑容的连忙捧场。
余师长看着酱汁,不知什么东西,黑糊糊的,便有点嫌弃。
他平素吃不惯西餐,没成想今天老首长家里居然做了这个,无论如何,也得装作,开怀的模样。
幸好吃过几次牛排。
餐桌礼仪还是知道一些,不至于丢丑。
将酱汁浇撒在牛排上面,而后拿起刀叉,小心翼翼的切成块状。
用金色的叉子,叉了一小块,放入嘴中,细嚼慢咽,随即眼皮一挑,看向坐在主位的老人家。
赞不绝口道:“你还别说,牛排滋味不错。”
曹首长打趣道:“酱汁呢?”
余师长故作随意的,舔了舔叉子,笑的没心没肺。
“有股胡椒粉味,有点辣,挺好吃。”
他也品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并不擅长。
再来,味道有点冲,也就只能吃出这么多。
曹首长欣然点头:“这东西,我是吃不惯的,跟四川的辣椒没法比。”
随即又摇头,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隙:“可孩子说了,将来周游世界,你指望哪都有中餐吗?连米饭恐怕都少见。”
余师长也跟着笑,打圆场道:“首长,西餐也有西餐的好处,大都是橄榄油,对高血压,高血脂有好处。”
老人不置可否的摇头。
别看不受吃,刀叉却是没停。
既然提到这茬,余师长心下一动,旁敲侧击的问道:“您这马上要退休了,打算先去哪?”
曹首长两腮鼓动着,正在跟牛肉奋战,含糊不清的说道:“先去泰国,看看那最有钱的富豪,建得那个宫殿。”
接着道:“再去新加坡玩玩儿。”
咀嚼的差不多,便一口吞下嘴里食物:“先把亚洲玩遍了再说。”
跟着放下刀叉,拿起红酒轻啜。
余师长还想开口,便看到老人家,浓眉微皱,瞪着眼睛道:“真没劲,还是伏特加比较棒。”
说话间,自作主张的抬起手。
站在餐厅门口的保姆,连忙走过来。
“首长,您有什么需要?”
原本正在吃牛排的客人,握着刀叉看向他。
“到酒窖帮我拿瓶俄国酒,伏特加,要最烈的那种。”他脸膛微红,显然很高兴。
保姆听闻此言,却是有些为难,低声道:“少爷吩咐,让您少喝烈酒,对身体不好,您看……”
曹首长眉心拱起座小山,带着孩子气的不满。
瘪着嘴角道:“他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现在这个家我做主,喝一回没事。”话音落,又叮嘱道:“这事不许打小报告,否则就给我滚蛋。”
保姆瞻前顾后,很快辨明形势。
别看少爷同样不好惹,可老爷子的脾气说一不二,倔强得很。
两人真要顶牛,还是倚老卖老的管用,所以转身走出厨房。
提到儿子,曹首长既骄傲又伤心,骄傲的是,孩子这些年干出的成绩,有目共睹,伤心的是人无完人,其在伦理道德上有所欠缺。
孩子一直没结婚,为事业奔波,他们虽然着急抱孙子,可也抓住不住人,只得在电话里连番轰炸。前些天,传来好消息,婚是没结,孙子却先蹦出来,着实不成体统,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
本想去见见家长,补办婚礼,没成想落空。
儿子属于混球,绑架人家姑娘不说,对方还是个未年成,霸王硬上弓不算,还珠胎暗结,如今女孩的父母是怎么也不同意。
他去提亲,被棍棒哄出来。
不得已,想要抬出老一辈去做说客。
对方的门楣颇高,父亲是电视台的台长,母亲是驻外大使,因为出了糟心事,被迫放弃工作,一心一意寻找失踪的孩子。
这样的家庭,正统体面,绝对不会接受一个不法之徒。
曹首长也生气,可孩子大了,事情已经出了,打骂有用吗?他气得七窍生烟,也终究是自己骨肉。
本想年前,拉下脸面去求亲。
可怎么琢磨,都理亏,不是个事,为此,没少失眠,掉头发,甚至都屑于会客,今天看到余师长和赵猛心情尚可。
所以想要敞开肚皮喝个痛快。
红酒不够劲,还是伏特加给力。
客随主便,部队出来的爷们,肚子都能当酒缸。
酒从地窖里取出,带着些微凉气,保姆的意思,先用温水热热,曹首长脾气有点急觉得冰的爽口。
“还是热热吧,也不是夏天,对肠胃不好。”余师长好心劝说。
老爷子爽朗的摆摆手,不假他人之手,拿起螺旋起子,砰的一声,动静不大,瓶塞弹起。
这瓶酒是走私货,不知道孩子从哪搞到的,酒瓶上全是俄语,比红酒的酒瓶打了三圈都不止。
果真是战斗民族的酒包。
俄罗斯人喜欢喝酒全世界闻名,相传就算一碟花生米,也能坐那喝半天,可见真是嗜酒如命。
余师长站起身,想要倒酒。
被他制止,此时,保姆又拿来三只酒杯。
老爷子先将自己身前的斟满,接着来到余师长跟前,对方连忙起身,总不至于,领导站着,你坐着吧?这是官场礼仪。
“这里是我家,别这么客气,我可没拿你当外人。”他语带真挚,同时拿眼睛溜向赵猛。
“小赵也是,能做一家人是最好。”话里有话。
余师长为人精明,听话听音,察言观色,便觉得有猫腻。
顺势说道:“如果能成一家人,求之不得。”
曹首长笑得暧昧,原本晚辈的婚姻大事,随缘,不会过分插手,可儿子出了这桩糟心事,便担心起曹琳。
觉得赵猛这个小伙子,长的仪表堂堂,为人做派还算踏实。
将来有人帮衬一把,前途不可限量,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余师长已然投靠自己阵营,对方的仕途他也算出了力。
校长的职位,虽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可也得大张金口,不说居功至伟,也是推波助澜。
当然赵猛自身的实力还是有的,否则也难以服众,他私下打听过,在学校干的还算中规中规。
一个跨行的空降领导,你还指望他大刀阔斧吗?
显然不现实,本来也只是个跳板,不求丰功伟绩,只求扎实稳健。
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捅破很简单,不就是给对方说媒吗?曹首长不再迟疑,落落大方的看着赵猛。
“小子,你要是没女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怎么样?”
说这话时,刚给余师长倒完酒。
丝丝缕缕的凉气,弥漫在杯口,香醇的酒味弥散开来。
余师长心理高兴,被酒气感染的微醺,不动声色的朝小舅子使眼色。
赵猛心理好笑,暗叹自己这步棋走对了,否则还得打马虎眼,人家提一次,你搪塞过去,再提,你还是如此,便有点不近人情。
他胸有成竹,微微一笑。
“首长,您的抬爱,我深表谢意,可是我……”
说着局促的抓了抓短刺的板寸,笑得有几分不自在:“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大喘气般的将话说完。
余师长嘴角的笑意僵到扭曲,心想这小子,有情况吗?似乎有迹可循,可怎么还瞒着他,害得自己以为能攀附高枝,白高兴一场。
眼角带着一股冷然,很快收复回来。
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待会儿,出去再说。
“哦?!”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转瞬释怀,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没什么,看来是,缘分未到。”
余师长接过他手中的酒瓶:给他倒酒已算厚爱,赵猛一个小辈何德何能,真的不合规矩,所以将伏特加递过去。
让他自行斟酌。
长辈们喝酒聊天,赵猛不便插嘴多言。
大都时候,静心聆听,偶尔帮忙端茶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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姿态放得极低,余师长端着杯盏,遥遥举起,对着老爷子抿嘴一笑,对方跟着举杯,两人相对而饮。
“酒是好东西,可年龄不饶人。”
曹首长皱眉咽下酒水,兀自调侃。
余师长听出英雄末路的惆怅,想来对仕途还是有所贪恋,连忙劝慰:“您说的哪里话,就凭您的身子骨,还能再干个三五年。”
对方摇头冷哼:“我这把年纪,再干也难寸进,还是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涉及到仕途,男人变成的小心翼翼。
“能受到您的提拔,真是三生有幸。”他溜须拍马。
又不想暴露过多的野心,现在自己的命脉掌握在对方手里。
这个军长想给你,就给,不想给,随时能收回,反正批文还没下来。
他心理五味陈杂,着急上火,表面端得从容稳重。
本想听听下文,可老爷子也不是普通人,完全老狐狸一个,故意调他胃口似的,转换话题,山南海北的乱侃。
余师长颇不是滋味,也不敢再提。
伸手端起例汤,拿起金色小勺,缓缓搅动,凑近喝两口,由于心思重,嘴里没什么滋味,尝不出酸甜苦辣,细细品了品,微微带着苦涩。
深思熟虑,亦或者草率决定?
用过午饭,三人来到客厅,保姆端来水果,还有饭后甜点。
余师长和赵猛没有动,因为吃的着实有点多,老人家很是欣慰,打趣他们年轻人胃口就是好。
余师长讪笑着回道:“不知怎的,到了您这胃口大开。”
赵猛在一旁搭茬:“因为看到首长您高兴,所以就多吃了点。”
这话说得老人家心花怒放,平日里来的除了亲眷,便是政坛的老伙计,轻易不让闲杂人等登门。
近几日,因着儿子的荒唐事,甚少应酬。
如今在家门口招待下属,谈天说地,很是开怀。
关键是,余师长这个人,温和有礼,不亢不卑,拥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再来便是下棋技艺了得。
吃饱喝得,难免消遣一番。
命保姆拿来,对方送的象棋,摊在大理石桌几上。
两人开始专心致志的下棋,赵猛呆在一旁,看不出门道,还得强打起精神,着实累得慌,借着打电话的由头,走出房门。
曹首长的小院,独门独户,虽说看上去气派,可久经风霜的房舍,不知见证多少高官的荣与辱,悲与喜。
赵猛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微微侧目。
身后不远处窗明几净,透过玻璃能看到姐夫和曹军长在摆弄棋子。
他回过头,漫不经心的掏出打火机,来到屋前的小花园,说是花园,却连残枝枯叶都没有,唯独木质的栅栏圈成的方寸之地。
其中矗立着两排葡萄架,风吹过来,光秃秃的很是冷清。
渐入深冬,即使出了太阳,也是阴冷潮湿,伸手将胸口的拉链往上一划,卡在脖颈处,随即看了眼石凳。
前方有张石桌,做工精细,看着很方便。
到了夏天,屋子闷热,正好权作饭桌,在外面风餐而食,别有滋味。
赵猛心想有钱人就是会享受,想他们家,都是一张折叠桌,径直从屋里搬出来,连凳子都是简单的小马扎。
环视周遭,恰好看到晾衣绳上,挂着半旧不新的抹布。
好像半干着,他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拿过来,将石凳擦的干净,随即又没事人似的,将其挂回去。
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微微有点凉。
全然不在意的,打着火机,风吹的火苗乱窜,忽明忽暗的似乎要熄灭,连忙用手挡住风口,低头深吸一口气。
啪的一声,将火机盖扣好。
赵猛悠然吸着香烟,打量着四周景致。
军委大院,住的都是位高权重的高官,时不时还能看到,配着电棍巡逻的保全,当然这些人并非平头百姓,都是有军衔的。
青年感觉到一股,庄重威严的气氛,在这里蔓延。
不禁浮想联翩,姐夫当军长,他做为亲近之人,也会常来常往,而娶了曹琳也会有体面居所。
谁不想好呢,有钱人的好处真多。
想吃什么,说一声,便有人给你做,想去哪,司机会备好车,不会为了钱而犯愁,想买什么买什么,很多东西唾手可得。
其实这些跟理想并不冲突,有时候两者糅杂在一起,鱼与熊掌都可兼得,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曹军长不就是个例子吗?
做着高官,享受着顶奢生活,谁能奈我何?
赵猛有点羡慕,有点嫉妒,但更多的是不服气,都是人,凭什么别人比自己活得好,是他不够优秀吗?
也不是,欲望这东西,一旦膨胀,想要压制便如火上浇油。
没有足够的自控能力,绝对不要沾染。
青年在小城镇,接触的都是朴素大兵,日常三餐丰足,偶尔出去聚会喝酒,天南海北的乱侃,过得也还圆满快活。
如今到了C市,接触复杂的权力场,思想在潜移默化的突变。
很多时候,在其位谋其政,所处的环境不同,所做的事也不一样,倘若你一味不思进取,那么只能被圈子淘汰。
赵猛骨子里是有血性的,不服输的劲头被激发出来,很快融入到大染缸,但他有底线,并且头脑清醒。
违反乱纪的事不会沾,可人在江湖飘,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一支烟很快抽完,回头再看屋里的两人,好似没有结束的打算,专注的盯着棋盘,毫无交流,完全陷入厮杀的角斗。
他算看明白了,姐夫的功力了得。
陪着曹首长消遣,一时半刻恐怕难以脱身。
曲指弹开烟头,赵猛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从口袋摸出手机,本想给外甥女去个电话,马上想到对方很可能在上课。
稍作迟疑,拨通曹琳的手机。
嘟嘟嘟响了三声,男人便有点不耐烦,刚要挂断,那边传来女人热络的嗓音。
“喂……”
曹琳恰好有病人,但男朋友的电话不能错过。
将听筒放在耳边,手里握着碳素笔在病历本上飞快书写着。
她的字本来娟秀,可医生都有龙飞凤舞的毛病,久而久之,小楷变狂草。
“干嘛呢?”
赵猛随意问道。
女人放下笔,单手敲击键盘,很快打出一张药方。
“在给病人开方子。”她如实作答。
“哦是吗?你很忙嘛,看来我打扰你了。”他戏谑道。
曹琳摆摆手,让病人拿着去抓药,紧绷的嘴角,倏地开出一朵花来:“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青年对她的自作多情相当无语。
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的冷哼。
“大小姐,您真是脸皮担当。”他半真半假的开玩笑。
撅起小嘴,露出小女人的娇态,曹琳佯装生气道:“怎么?不承认想我吗?”
在这段恋情中,女人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她只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拿她当宝贝宠着,哪里像赵猛,忽冷忽热,而且热的并不彻底。
所以很多时候,她想听对方的情话,寻找存在感。
青年有点尴尬,想她吗?大都时候,对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不会无端思念,更多是遇到什么,有些牵连,才会主动联系,可以说目的性极强,扪心自问,赵猛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
要攀附权贵,又不想落人口实,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
将对方耍的团团转,任由其揉圆搓扁,可既然选择这么做,也不会钻牛角尖,成年男人就应该有担当,能承受因果报应。
未来要面对什么?情感或者家庭上,更多的是懵懂未知。
尽管对余静难以割舍,最终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好,和曹琳会步入婚姻殿堂,能从中磨合出幸福的节奏吗,还是相敬如宾的貌合神离,亦或者更为糟糕的,演变成家庭闹剧?
赵猛想破脑壳,也没有明确答案。
这就是生活的魅力所在,意外永远与其相伴。
那么事业上呢?似乎也没有明确目标,现在任职的高校,并非久留之地,因为依凭他的实力,在此难有建树。
想要往上走,必须得沿着姐夫的足迹前行。
他想从政,从军,也一直在这条路上摸爬滚打,如今算是曲线救国,丰厚自身的阅历,提升政治亮点。
待到时机成熟,便会一飞冲天,青年人未来可期。
想到自己的目标,才生出点柔情蜜意来,言不由衷道:“想,怎么可能不想你呢?!”话音落,不等对方回话,继续道:“下周你有时间吗?咱们去看场电影吧。”
恋爱中的男女,总有说不完的情话,做不完的爱。
可他们呢?所做的功课太少,赵猛不屑于浪费唇舌,或者时间去应付她,因为对方已然死心塌地。
很多时候,男人更吃欲情故纵的那套。
像曹琳这般,直白热烈的感情,往往激不起男人的兴趣。
女人也想矜持,可她不主动的话,对方就会顺其自然,这令其很是窝火,可爱情是盲目的,丧失理智的。
曹琳坚持己见的认为,男人的高冷来源于工作的压力。
或者说,工作狂的通病,而他对自己淡漠,换种说法,就是为人老实,不会花言巧语,尽管有时候,也会冒出几句,让人心花怒放的情话。
大多时候,赵猛还是嘴巴笨拙的,惜字如金。
不管怎么样,曹琳喜欢他,被爱情蒙蔽心智,一门心思想要跟其共结连理,倘若实现不了,肯定悔恨难当。
“啊,有时间,我们去看什么?”
她来了兴致。
其实并不关心影院的节目。
只在乎情侣间的气氛和趣味。
赵猛也就这么一说,凭着本往下走。
而不是动了真感情,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随即想到一件事:“琳琳,你看看还有多久过年?”
女人的办公桌上放着医院配置的万年历,扫一眼道:“还有一个月。”
“行,年前抽空跟我回趟家吧,咱两的事,我跟妈都说了,她想见见你。”男人觉得该来的总会来。
新年就得有新气象,合着喜事应景。
幸福来得太突然,女孩瞠目结舌的半晌无语。
“什么?”
好半天才找回舌头。
她难以置信的问道。
赵猛抬头看着天上飞过的燕雀,心理空落落的,人都说倦鸟归巢,他此刻有点想家,不动声色的喟叹着:“我说……咱两的事,也该定下来了。”
他听到自己的话,飘忽的有点失真。
捅破窗户纸?!
曹琳有点头脑发懵。
最近赵猛待她还算不错,起码跟以前的冷淡相比,差强人意。
可见家长,甚至于求婚,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毕竟两人认识没多久,不到半年,而且感情来讲,也没到谈婚论嫁的火候。
尽管打定主意想要跟他厮守,甚至于不避讳见自己父母。
但对方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令其始料未及。
甚至于有点慌乱的,不知怎么回话。
思忖片刻,晕晕乎乎的回道:“你想好了?!”
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对方反悔似的。
赵猛抬头看着燕雀飞远,语气平常道:“有什么没想好的,你这么优秀,能娶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曹琳乐不可支,用手握拳抵在嘴边。
正在开怀之际,便看到诊室的门被推开,四十多岁的病患进来。
她翘起的嘴角,强压下去,拼命的摆手,同时朝门口的小护士努努嘴,这般挤眉弄眼的示意半天,终于将来人劝出去。
女人深吸一口气,再也坐不住。
从椅子里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觉得春天的脚步近了。
“你这么说,我怪不好意思的。”她扭捏作态。
本想也夸赞对方两句,又觉得难为情。
“怎么突然想带我回去,是不是家长催的紧?!”女人高兴之余,略微不安。
患得患失之后,被幸福砸的有点晕。
总有点不真实。
“也不是,遇到合适的就定下来,情理之中。”赵猛悻悻然的回道。
本是温馨浪漫的对话,可语气平淡的令人心生错觉。
曹琳回过味来,撇了撇嘴道:“你这算什么?求婚吗?”
一通电话,更像通知,草率而随意,起码得见个面,送个定情信物什么的。
女人就是麻烦,注重仪式,男人哼笑着,半真半假的调侃:“哪里,求婚我得准备戒指和玫瑰,只是先带你回家看看。”
稍作停顿继续道:“放心,我不会委屈你的,该有的不会少你。”
曹琳心情稍霁,低头摆弄自己纤细的手指。
自顾自的说道:“那我可要选个好点的戒指,钻戒……”
心中颇为不屑,什么钻戒,金戒指也还不算,但对方喜欢,在这节骨眼,不能节外生枝,只得欣然应允。
“可以,想选什么款式的,我陪你去。”
他心不在焉的回道。
完全就是走个程序,领个证,一切从简最好。
可姑娘的心思,跟男人并不相同,想要最浪漫最美好的婚礼。
毕竟结婚是大事,很多人就一次。
听他这么说,曹琳越发的心花怒放,心情激荡的,便有点得寸进尺,很想听他热火朝天的表白。
“赵猛……”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颤音。
男人听出猫腻来,淡淡的应声。
“哦……”
曹琳想问出口,可喉咙被什么堵住似的,有点抹不开脸面,明明该对方向她表衷肠的,这么问,似乎有点丢脸。
她舔了舔嘴角,用力咳嗽两声。
赵猛若有所感,轻声问道:“都是一家人,有话直说。”
对于其故弄玄虚,男人有点反感。
“除了带我回家,你就没别的可讲吗?”她字斟句酌的问道。
她有点等不及,现在就想听到对方情话。
男人摸了摸鼻子,满脸的莫可奈何,觉得对方真是好笑。
虽说在感情方面迟钝,如此旁敲侧击的提醒,想不明白都难。
可他偏偏装糊涂,字正腔圆的说道:“曹琳同志,我心理都是你,喜欢到要娶你回家,以后余生请多多指教。”
本来应该说爱的,可这个字太过沉重。
爱是纯粹的,不掺杂私欲,可他们之间并不完美。
脑海中闪过余静清丽的面孔,赵猛突然间有点感慨。
也许,外甥女对他的感情,才是最可贵的,起码,没有经历过别的男人洗礼,将完璧之身献给他,应该珍惜。
可两人之间的沟壑太深,除非孤注一掷。
他喜欢她,甚至比喜欢还要深厚。
但他给不了她所要的,生活不只有爱情,更多的是琐碎杂事,就像他说的,无论亲情和事业,都比女孩来的重要。
有点口是心非,大半是被气糊涂。
也是无路可走的铿锵陈词。
曹琳听后,不置可否的叹息,微微失落,可又无计可施,总不能将话说的太过直白露骨,逼问其到底爱不爱她吧?
虽然喜欢对方,可也不至于没脸没皮。
赵猛说的话耐人寻味,她应该满足的?他平时大大咧咧,没多少浪漫细胞,这样说,应该知足,她撇了撇嘴角。
噗嗤一下笑出来,打趣道:“我怎么感觉像背台词,没什么诚意。”
男人打着哈哈:“要诚意,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想怎么样?”
曹琳觉得他有点贫嘴,跟平时不太一样,嘴上说不过,便转移话题,问起家里的近况,研究着,到时候该带点什么做见面礼。
聊了十几分钟,赵猛收线,从石凳上站起身来。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却有点疲惫,也许最近糟心事多的缘故,细想之下,似乎也没什么。
工作顺利,美眷在怀,亲友和睦,唯独外甥女放心不下。
倘若带曹琳回去,对于余静来讲,无疑是沉重打击,到时候她会怎样?原本含糊应对,如今是不是将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
两人从曹家出来,相继上车。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余师长,脸色有点难看,手指间衔着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看得赵猛很是担心。
玻璃窗已被摇下,寒风倒灌进来。
冷冽的空气令人精神振奋,见其在沉思,本不想打扰,如今却有点沉不住气。
“姐夫,你没事吧?”
赵猛如是问道。
余师长头搁在高高的椅背,歪着脑袋看他。
“我能有什么事?”他呛声道。
老首长不肯吐槽,他无计可施,迁怒于小舅子。
明明有对象,却跟他打马虎眼,害得白白丧失良机。
还是太过年轻,不懂得权贵的重要性,他倒是好奇对方找了个啥样的人。
“姐夫,你也别着急,是你的终归是你的,跑不掉。”他大言不惭的宽慰,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
男人死鸭子嘴硬:“谁说我着急了?”
“那你脸色这么差?”
余师长被糗得沉下一侧眉毛,像见鬼似的打量他。
“你存心跟我过不去?”
平日里说话很有分寸,今天这是咋了?
赵猛见他发怒,连忙严肃身心。
“我说的都是好话,您发火干嘛?军长,本来就是你的,还能跑了不成?!”
余师长没接茬,半晌才道:“那可说不准,老首长身边的能人太多,也不是非我不可。”
青年想想,没敢随便应声,斟酌道:“他也不是闲的,拿你逗闷子,何必庸人自扰。”
男人越听这话,越是不对劲,瞪着眼睛横他,伸手在他脑袋上扇一巴掌,怒喝道:“你他妈说谁是庸人,没读几年书,就会瞎用词。”
赵猛偏过头,对方的手指骚过头皮。
他也不恼,笑呵呵的拿眼皮撩对方。
“姐夫,你轻点,给我打傻了,你养我一辈子吗?”青年嬉皮笑脸的调侃。
余师长凝视着他,觉得他有点高兴,微眯着双眼,沉声问道:“你是不是伏特加喝多了,撒酒疯?”
赵猛被噎得半晌无言。
酒劲却是上头,再加思绪纷乱,话是多了点。
他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嘴唇。
“你给我讲讲,女朋友的事吧?!”余师长没忘记这茬。
小舅子手里捏着一把好牌,有自己推波助澜,高升指日可待。
不知道冒什么虎气,硬是拒绝了,老首长相亲的提议,要知道对方能搭线,肯定人品和家世都不错。
“挺好一个姑娘。”
赵猛卖关子。
余师长眼见着没下文,布满的瞪他。
“做什么的,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刨根问底。
青年微微侧目,眼见着对方脸色难看,也不敢胡闹,如实作答:医生,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重点在于家是C市的。
男人听得云里雾里,疑惑的皱起眉头:“C市?你跟人家怎么认识的?”
赵猛提到上次的洪灾救援,说是派遣过去的军医。
本来余师长对他的眼光并不信任,再来家世普通,怎么对方就看上他了,随即又想到老首长的赏识。
打消疑虑,继续道:“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赵猛觉得涉及到隐私,便有点难堪。
可想到,余静都被他睡了,还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故作大方道:“就差带回家给你们瞧瞧了。”
余师长挑眉,原本思想保守,现也变得开通,不会迂腐到跟不上社会潮流,实际上,他正走在潮流前端,弄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暖床。
磨刀霍霍的,想要搞出个儿子来。
男人问了半圈,终于要到重点,对方的家世似乎不错?
赵猛沉默不语,不知该怎么作答。
说实话吗?话头有点乱有点长,关键是不是时候,其中牵扯到姐夫升迁,倘若知道曹琳是曹家成员,会不会有其他打算?
眼下,他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情种,人设不能崩盘!
言辞闪烁道:“肯定不比老首长介绍的姑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