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乐小老板 作者:柴米油盐
糖果似乎有点不太乐意答应,但在楼南问第二遍的时候也点了点头。
陈安修还想把冒冒手里的饼干哄出来,但冒冒这会认定了这东西,紧紧攥着,死活不撒手。楼南也在一边说,“你别把冒冒惹哭了,不就是一块饼干吗?”
陈安修在冒冒屁股上拍一下,起身回屋给糖果拿了一包饼干,不过顾忌糖果的胃口,也没敢拿大包的,所以说是一包,其实就十块拇指长的幼儿饼干。拆开放在糖果的口袋里,也就能垫个底。离着填满还有一大截呢。
不过即使这样,糖果也挺高兴的,一上午捂着他的口袋,生怕别人再抢,冒冒手里那块,玩够了就扔到一边去了,糖果看到,就去把它捡了回来,里面的饼干都碎成渣渣了,他让哥哥帮着拆开,自己舔舔都吃掉了。
陈安修瞬间感动到不行,追着楼南说,咱们换了吧,换了吧。
楼南和叶景谦今天要去医院值班,才不搭理他的人来疯。
至于冒冒和糖果,人家早就和好,手牵手到一边玩去了,两只小胖熊牵着手走路,一摇一摆的。
*
前两天忙着在三叔地里帮忙,这天天气不错,陈安修就准备忙活忙活自家地里,他们家虽然没有庄稼地,但也有两块菜地。一块在山上,另一块在村子后面。村子后面那块,因为不常去,陈爸爸就种了各种的豆子,花生,地瓜,还有黍米。山上这块主要是蔬菜。
山上每到这个季节都有晒秋菜的习俗,顾名思义就是把地里的各种菜收收,晾晒一下,收起来准备过冬了。
冬天能储存的菜最多的就是土豆,白菜,萝卜和大葱,这其中土豆和萝卜不能晒的,晒了反而容易坏掉,这两样收起来,阴凉两天就可以收进菜窖里去了。萝卜和大葱需要放在太阳底下稍微晒一下。新鲜的小辣椒和姜一起埋在湿润的沙土里也可以放很久,豆角,这个用线串起来,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了,冬天炖排骨,炒腊肉都很出味道,南瓜可以储存很久,冬瓜不行,冬瓜切成丝,糖渍当零嘴吃,也可以晒干了,冬天和干贝一起炖汤喝。西红柿煮过,密封在坛子里,冬天加个鸡蛋,就可以喝西红柿蛋花汤了。
此外还有芥菜疙瘩,苤蓝,小黄瓜和小茄子,这些主要是腌咸菜的,芥菜疙瘩和苤蓝腌起来比较简单,煮了温盐水,将这些泡在咸菜缸里腌就行,唯一注意的就是天气,阴雨天腌制的咸菜一定会烂掉,所以山上腌咸菜也要选天气好的时候。小茄子中间划一刀,塞上蒜泥和盐,一层层的压实密封好,冬天吃的时候捞出来,放点麻酱一拌就是道很不错的凉菜。
到十一,鲜嫩的韭菜苔基本就没得吃了,韭菜地里遍地都是白色的韭菜花,刚摘下来的韭菜花拿盐揉一揉,揉好的韭菜花可以炒鸡蛋吃,如果放置久了,就成韭花酱了,韭花酱冬天吃火锅的时候可以调蘸料,也可以加鸡蛋和面粉,炸韭菜花丸子。和超市里买的清汤寡水的韭花酱不同,自己做的,很稠,韭香味也重很多。
至于菠菜,油菜,香菜和茴香,这几样都是很耐寒的,天气转冷的时候,拿张草毡子一盖,冬天还可以现吃现摘,都很新鲜。
其实现在温室大棚到处是,冬天镇上的超市里什么菜都不缺,但种地的人总是对自己种的东西特别珍惜,无关金钱,特别是在父母和爷爷奶奶那一辈,可能都挨过饿受过灾,对这些就格外看重些。有时候陈安修嫌有些菜没长好就想扔掉,比如不紧实的白菜,个头小的萝卜,小指粗的葱,陈爸爸就念叨他,人不吃可以拿回去喂猪喂鸡。
老爷子他们听说今天在山上收菜,也都跟着来了,老爷子带着吨吨他们拔萝卜,连季方南,季方平和张文馨也下手了,他们年轻的时候都下过乡,好多年没做了农活了,临时拾起来,一个个不说十分熟练吧,但都像模像样的。
不过老太太显然是个外行,她跟在老爷子身后装萝卜,萝卜缨子没拧就放袋子里了,老爷子不让她插手,连连说,“你又不会,你别弄这些。你去看着孩子。”
陈安修看日头大,怕老人晒出个好歹,也忙过来替老爷子,“爸爸,就这么点了,你就别弄了,跟妈去边上喝点水歇会,弄完这些,就回去吃午饭了。”
老爷子瞪瞪眼,让他边上去闪闪,“你别以为我老了,就干不动了,我干这些活的时候,还没你和老四呢。”
这个陈安修倒是听章时年说过一点,老爷子的出身在那个年代还可以,虽然家里有点地,也上过学,但勉强也能划到中农的行列,加上他投身革|命早,又立下不少战功,在那场运动中,原本他是可以幸免的,不过老太太这边出事了,章家在解放前后都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海外背景深厚,与上面的关系也好,运动初期,还被特别关照过要保护,不过后来那场运动愈演愈烈,已经不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章家无可避免地受到波及,章谨之和章慎之先后出事,上面要求老爷子和老太太划清关系,离婚。老爷子不干,于是连着一块下放到农场去了。
不过据说在农场干活的时候,老爷子也是多方回护,没让老太太吃太多苦,事情过了很多年,有要好的友人私下里问老爷子这件事,老爷子还开玩笑说,“我娶回来的是个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可不得供着吗?”
“老四呢,这么好的天不出来走走,在屋里闷着干什么?”
陈安修回过神来,选了些鲜嫩点的萝卜缨子准备腌咸菜,“四哥最近公司里忙,每天晚上都到半夜,这两天外面芦花也多。”
老爷子抬头看看还戴着口罩的吨吨,利落地拔个萝卜出来,摇摇头叹气,“看看你大哥,二哥,摔摔打打这么大也没见哪里不好,我们家啊,就养了老四这么一个金贵的,天生少爷命。一生下来就病歪歪的,他长这么大,我是一根指头都没敢动过。”话说的不是很好听,但言语之间对幼子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
陈安修习惯了老爷子刚硬的作风,没听过这样近似于温情的话,一时还有点不习惯,“那个,爸爸啊,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他的。”适当的表表忠心。
老爷子被他这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安修这话听着像是把老四嫁给他了,想拍拍他的肩膀,发现手上都是泥土遂作罢,“两个人在一起要互敬互爱才能长久,不过即使要照顾,也该是老四照顾你,他长你这么多,多担点是应该的。老四这些年性子收敛不少,但有时候难免有个少爷脾气。”
“爸爸,你的意思我明白,我有时候脾气也不好,我们两个互相包容。”
在山上住了半年,也知道这是个明白孩子,老四以后有安修陪着,他也就放心了。老大老二熬到这份上,一般来说也不会太大问题,但凡有个万一,也不会危及性命了。就是老三……
陈安修离得近,老爷子微微的脸色转变也瞒不过他,说到这个话题,能让老爷子叹息的大概也只有季方正那家了,“四哥正在联系,让君严尽快转回澳洲,现在应该也办地差不多了。”他不喜欢季君严,但他也是一个父亲,他理解老爷子的心情,父母再恨,也不可能真的对儿女无动于衷,即使是做儿女的伤透了父母的心。
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发表评论,只说,“这地里的萝卜长得不错。”
“家里的冰箱里还有好大一块羊肉,晚上拿萝卜炖羊肉吃。”
“行啊,贴秋膘,贴秋膘,就是要多吃肉。”
陈安修见老爷子高兴了,心里也松口气。
“爸爸,你看我们扒的这个地瓜藤,下面好多地瓜啊,你看,好多啊。”
陈安修抬头看过去,吨吨手里的那棵地瓜,下面叮叮当当地果然挂着很多,大的小的,一大兜,“你们在哪挖到的?”
糖球急着说,“就这里啊,剩下的几棵估计也很大,我扒了上面一层,底下还有。”
当初下地瓜苗的时候,先就着村后的那块菜园来的,剩下的一点苗才种到这里,没想到长这么大堆。
“爸爸,我们烧地瓜吃吧?”
“行啊,你和糖球四处拣点干柴过来。”
两个大的答应一声跑了,两个小的也要跟着去,被陈安修留下了,“跃然,陶陶,你们别走远了,帮我拿点豆子和花生过来。”
陈安修在离着林子远的空地上,刨了两个浅浅的坑,选点小个头的地瓜埋进去,坑上面铺上干草点着,架上捡来的干柴,花生扔到火里,边上烤着还泛绿的豆子。
糖果和冒冒也好奇地走过来,大概是知道有吃的,也蹲在边上不走了。
因为这个时候的花生和豆子都很鲜,水分大,烤出来后很烫嘴,但和用水煮的绝对不一样,这样才是原滋原味的,花生和豆子熟地很快,就是外面全是灰,吃的手上很脏,地瓜相对慢点,过会陈安修觉得差不多了,就移开火堆,刨出地瓜,捏捏,软的就分下去,硬点的就继续烤,吨吨拿树叶子包了两块,跑回去给章时年和三爷爷,回来的时候带了两块毛巾,在他身后,章时年也跟着来了,和吨吨一样,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
陈爸陈妈还有张文馨他们在旁边地里踢白菜,这会也都过来了,吨吨和糖球很乖,烤好的东西先往爷爷奶奶手里送,跃然和陶陶有样学样,逗地这一群大人都哈哈大笑。
大人还知道克制点,孩子吃的满嘴满手都是灰。
陈安修负责烤东西得不出空来,章时年就把喂冒冒和糖果的任务接了过去,刚才豆子和花生没个他们吃,这两个早就馋坏了,所以章时年的地瓜还没剥开,那两张小嘴已经都张开了,圆圆的,大大的,仰着头。
章时年虽然戴着口罩,但眼睛的笑意藏不住,他撕下一点吹凉了,才喂到他们嘴里。
因为烤地很软,糖果和冒冒也不用牙咬,吧嗒吧嗒嘴巴就吞下去了。
马上就是午饭时间,大家吃过烤地瓜,在河边洗洗手,陈爸陈妈就带着大的小的先下去了,陈安修负责最后灭火,章时年留下来等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