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说他钢管直 作者:青云待雨时
丘燕琳就是为处理齐厦的事儿来的,哪会真去休息,见齐父对她脸色略有缓和,连忙上前圆场,“姨父,网上那些事都是小人中伤,齐厦其实什么都没干。”
接着朝齐厦使个眼色,“齐厦,你自己来说是不是?”
她的打算,只要齐厦承认,有齐家两老在这坐镇,至少不用担心她这个傻弟弟哭着喊着要出柜。
她一句话让两老心里头惦记着的事迅速摊到台面,好几个月没见,省去寒暄,齐厦父子直接就奔着重点话题去了。
一屋子人注意焦点瞬时集中在齐厦一个人身上,等着看他的反应。
贺骁心疼地看着怔愣中的爱人,有心替他打破僵局,可终究是克制住自己没有用任何语言和动作凌驾齐厦自己的意识,只是沉默而有准备地站在离齐厦不远的位置。
齐厦站在他父亲面前,没动也没说话。
齐父从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就是丑闻页面,电话拍到前边的茶几上,对齐厦说:“你自己告诉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齐厦这时候动了,俯身拿起手机摊到老爷子眼前,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这个是假的,我没有乱搞。”
丘燕琳注目望去,是有人假扮齐厦街拍拥吻那张。
齐父神色略微松动,齐母长舒一口气,脸上浮出些笑意准备说点什么。
但齐厦贴着屏幕的拇指很快移到贺骁抱着他的那张,“这个是真的。”
他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直视自己的父亲,说着,双腿膝盖先后落地,在齐父面前跪下来,“我是个同性恋,我跟贺骁在一块了。”
齐厦的声音是他惯有的缓和清越,但语气异常坚定。
齐母骇然大惊:“齐厦你说什么?”
丘燕琳也是一阵愕然:“……”
齐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脸瞬时涨得通红,手指着齐厦,浑身发抖地问:“你说什么?”
齐厦豁出去地又复述一次,“我是个同性恋,我跟贺骁在一块了。”
齐父目呲欲裂,手顿时朝着齐厦扬了起来。
那一阵风声嗖地过来的时候,齐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忍着没躲,但几乎是同时,一副坚实的肉躯挡在他身前,鼻息中是贺骁熟悉的气味,齐厦错愕地睁眼,贺骁从前边把他整个人抱住了。
齐父的巴掌落在贺骁肩上,这点力道对贺骁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这一巴掌过去,贺骁拉住齐厦的手,也在齐父面前跪正。
他跪着,深沉如潭的眼眸望着齐父,握住齐厦修长五指,姿态执拗到顽强,足以说明他的执着。
片刻,终于打破刚才的沉默,贺骁沉声开口:“我也是真心待齐厦的,请您把他交给我。”
齐父本来到底是个斯文人,刚才那一巴掌是气急,即使说教是日常,但从齐厦十岁后他就没对儿子动过手。
这会儿头一阵劲儿过去,再给齐厦一耳光的事他也做不出来了,更别说去打别人的儿子。
所以齐父只是看了贺骁一眼,手还是指着齐厦,干瘦的手指颤动得像是风里枯枝似的,嘴唇嚅嗫好半天只挤出痛心疾首的一句话,“……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父亲气得快背过气去,母亲坐在旁边已经开始抹泪,说齐厦半点内疚都没有那纯粹是胡扯,可是他喜欢男人,事实就是事实,与其让他们以后失望,还不如趁着现在双亲身体健朗,一次告知他们真相。
齐厦无可作答,带着一背的冷汗跪在原地,通体彻凉中只有贺骁手心传递过来的温度还带着那么一丝暖。
齐父见状失望到心灰意冷,立刻站起来,对齐母说:“这儿待不下去了,我们走!”
顿时一屋子人都慌了,两老好不容易过来,哪能真让他们说走就走。
更何况齐厦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别墅山庄大院外头还有无数记者等着,就冲这点丘燕琳也不会让他们现在也就这么麻溜地出去。
她带着女助理使尽浑身解数磨破嘴皮子地拦,齐母舍不得儿子也帮着拉住老伴,哭着说:“你要去哪?我儿子还在这呐你要去哪?”
厅里一片混乱,齐厦听着心坎里掖着疼,掰开贺骁的手,小声说:“我过去,你别跟着。”
但贺骁像是看穿他心思似的,攥住他的手腕,不容分说道:“你在这里。”
接着,贺骁利落地起身,大步跨到跟人推搡的齐父面前,替着齐厦再次跪下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贺骁在国外长大,在亲子关系上大小散漫,从来不知道什么叫父权,可是为了齐厦,他愿意这样跪一次,甚至不带着齐厦,只是他自己。
他这一跪心甘情愿,他面前的人给齐厦生命,抚养齐厦长大成人。
贺骁只是跪着,没有说话,双膝落地,高大的身板就直直挺在那宛如一尊石像,一屋子的人都愣了。
齐父本来就顾忌有孕妇在不敢太鲁莽,这会儿目光落到贺骁身上,手脚都顿住。
他眼神闪了闪,但也没直接叫贺骁起来,而是跺一下脚,没好气地说:“四旧除了多少年了,你们一言不合就下跪,这是要干什么?”
说完转身气哼哼地往房间去了。
齐厦父母留下来,有人松了一口气,但绝不包括贺骁和齐厦。
齐父这一进房间就不肯见人,热别是齐厦自己。
齐厦就算意识再坚定,还是觉着心坎上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似的,又一次敲门被父亲骂走,他魂不守舍地走出走廊,对贺骁摇摇头。
齐厦房间,他们并排坐在床边,齐厦头靠着贺骁的肩膀,想到刚才那一跪,握住贺骁的手,想说点你什么,又说不出来。
贺骁伸手按住他的头揉了揉,安抚道:“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这一句安慰连他自己都觉着空洞,他这位准岳父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贺骁其实从心里头是敬佩齐父刚直不阿的,但不得不承认老爷子要是一直坚持反对,他除了磨时间,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可长久的僵持会让齐厦多难受?
只是想着齐厦难受贺骁就觉着心疼,贺骁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贺骁这辈子手上人命无数,在他的自己势力范围内也算是翻手成云,从来没有尝试过眼前这种等着宣判似的无力掌控的感觉,总有些人是他不能简单粗暴对待的。
齐父到晚上都没出来,晚饭是齐母给他端进屋的,但仍是原样端出来。
入夜,虽然在父母眼皮底下睡在贺骁房间不好,但齐厦还是近乎执着地走进去了,他也需要做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立场。
贺骁在他身边躺下,默默抱住他,齐厦躺了一会儿,开始脱睡衣,上衣脱掉,光着上半身在贺骁怀里翻身对着他,“我们做吧,今天就做到底。”
齐厦的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决绝,贺骁呼吸猛地一滞,把齐厦紧紧抱住,制住他在自己身上四处作乱的手,“不是今天。”
齐厦有些难过地说:“你不想要吗?”
贺骁嘴唇匆忙地吻他的头顶,声音沙哑地说:“我想要得都快疯了,但不是今晚。”
怎么能是今天晚上?贺骁不确认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可是他们彻底拥有彼此的第一夜,他总希望齐厦是愉悦的、幸福的,而不是带着一腔孤勇甚至还有绝望。
他的宝贝经历过他不能想象的苦难,贺骁希望以后自己给他的每一夜都美好。
齐厦清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光浮动。
贺骁亲吻他的嘴唇:“我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齐厦安静伏在贺骁怀里没再说话,他们就这样依偎着度过了整个夜晚。
次日清晨,齐父终于从房间出来,他在走廊碰见的第一个人是女助理。
女助理笑呵呵地跟老人家招呼,齐父想到什么,叫住她问:“小常,你到齐厦跟前工作几年了?”
女助理眼珠子一转,“四五年了吧。”
齐父点头,又问:“齐厦一直对你不错?”
女助理生怕他拉郎配,连忙说:“齐厦对同事们都不错,他人好。”之后还哈哈笑了两声,拜托,齐厦是很帅,但她更喜欢楚绎那款。
齐父看她半晌,心里头默默揣度这孩子看起来跟齐厦是真没事儿。
他自己年轻单身的时候,还知道对单位食堂里头每次都给他多打半瓢菜的妹子另眼相看呐,那个妹子就是如今的齐厦妈。
虽然常乐模样不如他老伴年轻的时候,但也是中上之姿,齐厦跟她孤男寡女一个屋檐底下住了这么久,又是这种年纪,一点情愫暗生都没有,这说明什么。
齐父顶着一张严肃的脸,又问:“那齐厦喜欢过其他女孩子吗?”
这节骨眼上,女助理真是说错一句都怕老爷子翻脸,这会儿心惊胆战的。
但她还是决定帮齐厦一把,于是觑着老爷子的脸色,小心地说:“没发现过。”
齐老爷子唇角拉起去,彻底不说话了。
这会儿,齐母刚好从房里出来,女助理见状连忙告辞脚底抹油。
齐母默默看着女孩窈窕的背影,心生一计,对齐父说:“老头子,要不我们试试给齐厦找个女朋友,说不定处着处着他就改过来了。”
齐父昨天又上网给自己做了整夜的科普,此时听到这话立刻义正言辞地反驳:“愚昧,我们是高知家庭,同性恋能‘改’过来这种话你以后别说了,平时我是不是让你有空多学习多看看书!?”
他一脸正直地看着自己的老伴,不容置喙地说:“齐厦现在这样的情况,你让他去祸害别人家的闺女,除非我死。”
齐母立刻张口结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所以现在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也没等她弄清是个什么情况,贺骁的身影很快出现在走廊口,而且只有贺骁自己一个人,一直走到他们跟前,贺骁对齐父诚恳地说:“齐叔叔,我想跟您谈谈。”
一分钟后,齐厦书房。
齐父在窗前负手而立,贺骁站在他身侧。
齐父问:“你是被齐厦掰弯的?”
贺骁本来是带着解决问题的态度诚心来谈话的,但这会儿也被齐父与时俱进的学习能力弄到微怔。
齐父这是个生怕自己儿子祸害到别人的状态,于是,贺骁诚实地说:“我本身就是同性恋。”
齐父轻舒一口气,果然是个放下心结的姿态。
过了片刻,他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贺骁说:“我父母健在,父亲在国外,母亲是个商人。”
齐父眼睛注视他一会儿,点下头,“你家里人是什么态度?”
贺骁说:“他们知道我的性向,不干涉我的私人问题。”
齐父眼神紧盯着他:“也没有传宗接代的观念吗?”
贺骁目光毫不退让地回视,非常肯定地回答:“没有。”
齐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转而问贺骁:“你喜欢齐厦什么?”
贺骁的回答非常果断,果断而且强势,“齐厦是我见过的最干净的人。您得相信一直保护这份干净很难,而我想做也能做到。”
说到这里,他神色越发认真:“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对您坦白,之前告诉您的身份是为了方便进出,我没在国当过兵,我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pmc行业。”
齐父猛地一怔,“军事顾问公司?”
贺骁眉头压下来,点一下头,“虽然您极有可能介意,但这是我必须赋予的坦诚。”
齐父脑子里一时惊涛骇浪,这个行业像是雇佣兵,但是比雇佣兵正式的是他们受日内瓦公约的保护,他没想到他儿子惹上的是一个靠打仗为生的人。
贺骁看出他在想什么,恳切地说:“但我的父亲是个有底线的人,一直记得自己的故土在哪里,我们都没有做过损坏国家利益的生意,否则我也不能两次三番地入境。”
他坚定地说:“我杀过毒枭,用枪打碎过恐怖分子的头,可从来没有把枪口对准过无辜的平民,我也是个有底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