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蕾 作者:小胖牛
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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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好办事,姚公子这边新添了神兽沙皮小朋友助阵,陈小烬同学那点道行就更不够看的了。
H大的数学系高考录取分数线高的吓死个人,这一界一共才招了两个班,据说都是神人,省状元来了俩,市一级的状元榜眼和探花还有好几个,一个比一个牛叉。
当然,要论分数最高的,还是陈烬。
陈烬宿舍里另外三个同学都不是A市人,大老远考到这边来,离乡背景的也不容易。据说有一个从家里到学校路途特别坎坷,先是四个小时的长途车从山里出来,然后坐火车折腾了两天一夜,第一年的学费都要靠助学贷款。
许经泽过来的时候,宿舍门开着,里面一片静悄悄,四个人一人手里捧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气氛……许经泽站在门口都不好意思进来,笑着探探头:“打扰了?”
三个室友赶紧站起来,立正:“请进请进。”
陈烬在桌边坐着,扭过头来微笑:“哥……”
其实三个室友都是好孩子,看上去善良淳朴还相当木讷,估计都是内秀型的,研究原子弹是没什么问题,可是交流太困难。陈烬本来就话少,再和这几个人一堆呆几年,直接改用手语得了。
陈状元没住过宿舍,高中时候就是班里著名的隐形人,对集体生活完全没兴趣也没经验,既不懂得包容忍让,也不懂啥是团结和谐。
早就有人说过,大学就是个小社会,他那点人际关系能力,直接白给。
办完入学手续的第二天,许经泽就不太放心,又过来转了一圈。当时陈烬在系办主任那开小炕,舍友就跟许哥哥坐着拉家常,很含蓄的说:“陈同学是不是不愿意住在这宿舍?还是系领导准备给他直接安排到硕士楼?”
许经泽呆:“啊?”
旁边另一个同学酸乎乎的说:“硕士楼太低级了吧,陈同学要住也得是博士楼啊!”
许公子纳闷,何来此说呢?
小同学们对许哥哥还是很有些好感的,于是又有人委婉的解释了几句,顺便吐下槽:“在他搬进宿舍一天多的时间里,准确点说是二十六个小时,我就听他说了俩字——让让。”
许经泽无比黑线。
陈烬当然不是倨傲,他也没啥坏心眼,可就是相处起来太有难度了。
他这是老毛病。
上高二的时候,曾有在学校连续一周没开口说话的记录,老彪悍了。
中学时候全校师生心里只有学习成绩这一个重点,只要你成绩够好,不说话又怎么样?就算别人听课看书,你在房顶上站着,也没啥大不了。
可是现在进了大学,环境不一样了。大学门槛里各种闲事满天飞,身边还动不动就蹿出个极品来,太个性就容易招人非议。别说在房顶上站着了,你就是多往房梁上看了两眼,别人都会怀疑这是哗众取宠的自杀倾向。
人越长大就越复杂,太少坦白,太多YY……
许某人琢磨琢磨,越想越不放心,心说,我还是得抽空多过来几趟。上阵杀敌让陈状元一马当先去吧,家宅后方的平安稳定还是得看咱贤内助的本事……
H大军训时间很短,才两周,但是强度够大,把新生同学们晒的跟烤糊了似的,连陈烬都黑了一个色。许经泽心疼弟弟,又想找机会帮他活络活络同学关系,于是过来攒个饭局。
许公子刚坐下聊了几句,姚某人就他在屁股后头紧跟着出现了,戴着墨镜抱着狗,靠在那门一副痞相,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磨唧什么呢,不是说一块吃饭去吗?定好地方了没?走哇。”
这祖宗……许经泽无奈,冲他摆手:“行行。”
有了前几天的底子,这回陈烬看见姚公子立刻感到心烦更胜往日,板着脸站起来:“宿舍楼里不让养狗。”
姚亦今天心情不错,举起沙皮小崽子皱巴巴的狗爪摇摇,嘴脸非常之无耻:“我们就进来参观一下,你陈哥哥好小气啊。”
陈烬:“……”
谁是它哥哥?!
许经泽本来就打算简单吃个饭,帮陈烬和宿舍的同学们打好关系,结果没想到,蹭饭的跟来了一串。
“咱去吃什么呢”冬子是无肉不欢型,哪个饭局都有他,数他最积极:“涮羊肉?这天吃太热……韩国菜?小碟小碗盛着几根白菜帮子,没意思……”
当得知宿舍另外三个同学都是外地人之后,冬子在电话那边一拍大腿,声音特脆生:“咱去吃A市特产,全聚德!你们先去,我订位子,马上就到!”
全聚德是吃烤鸭的地方,老字号了,最近这些年门面是越建越排场,门口俩大石狮子,里边大厅很有点皇宫风格。
现在正是饭点,还能订着包厢,冬子也算有点神通了。
当然,姚公子抱着只破狗还能进门吃饭,更神通。
姚亦搭着许经泽肩膀落座,依着多年的习惯,十分自然的把菜单往许经泽眼前递:“想吃什么?”眼里根本就没别人。
许公子还是识大体顾大局的,冲陈烬宿舍几个小朋友笑笑,带着点安抚性质:“别太拘束了,跟着陈烬管我们叫哥就行,今天也没外人,想吃什么随便点。”
屁股还没挨着凳子,冬子就开始叫唤:“鸭子一只不够吃,至少得来仨吧!一群大老爷们呢。”
在这种地方吃饭,穷学生哪敢太随便……刚上大一的小朋友翻开菜谱眼都直了,一只烤鸭三百多块,连壶茶都要好几十!
其实这也就是个一般价钱……
旁边方枚又笑眉笑眼的凑过来:“小烬,这最近新出了几种点心,你一会儿尝尝呗!要是觉得好吃,我天天给你买,送你宿舍里去!吃腻了咱再换下一家!”
小朋友手里的菜谱正好翻到到点心那页,仨人瞪着价钱一块咧嘴:“……”
饭桌上一片欢腾,只有陈烬心情不好。
他憋屈。
他垂着脸,面无表情,弄了几根海带丝放在面前小碟里,用筷子尖戳来戳去。
人很多的时候,反而觉得特别孤独。
大部分时候,他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觉得真没必要。除了跟许经泽有关的事,别的问题他毫不关心;除了许经泽,他看不见别人。
他极其挑吃,只吃自己习惯的口味。他或许并不算绝顶聪明,智商也算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只是够专注而己。他其实要求很低很低,不是出人头地,不是富贵逼人,他的人生、感情、过去和未来从来都只有一个选项,特别特别简单。
可是,就是这么个简单的要求,想要达成也太艰难了点。
老大一张饭桌,许经泽和他坐的很远。中间隔着肥头大耳的刘冬子、花花公子方枚、还有最最遭人恨的阶级敌人姚亦,简直好像隔着肥瘦不等的三个太平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