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是替身 作者:匡洺

    周扬在广告拍摄现场一直在关注着网上这新闻发展的态势，又一面注意观察着汤阅的情绪，却发现汤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全神灌注在拍摄上。

    拍摄一直进行到了黄昏时分才收了工，汤阅去换衣服的空挡，周扬看到了郜氏娱乐发出公告，公告上语气精炼地为戴千羽辟了谣，并说要求几家杂志社立刻删除照片，不然就追究责任。话说得很官方，周扬粗略地扫了几眼，见汤阅走过来了，便赶紧关了手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坐在驾驶座上的周扬在开车的空挡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汤阅，见汤阅正在看手机，他的心脏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小汤啊……”

    周扬试图想要引开汤阅的注意力，汤阅却仍旧盯着手机没有出声，半晌，他却突然说了一句，“扬哥，麻烦你送我去市中心的公寓吧。”

    周扬愣了一下，随即还是点了点头，打着方向盘往市中心开去。

    ……

    汤阅许久没来这个公寓了，刚打开门，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虽然一切摆设还是照旧，但是却已然透着一股子陌生的气息了。

    汤阅伸手按开灯，温暖的灯光像是霎时之间照进了汤阅的心底，汤阅紧绷了一天的心终于再也绷不住了。

    他甚至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便默默蹲在了墙边，他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

    郜峻回到清水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从早晨新闻爆出来之后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到后来事情真相大概的水落石出，郜峻已经彻底快要被消磨掉了耐心。

    今天一早他刚到公司戴千羽就已经在那等着了。

    戴千羽整个人几乎是用一种接近惶恐的语气抖着嗓子对着郜峻承认，他的确是发了自己的一些绯闻照片给了杂志社，但是那里面绝对没有关于郜峻的。今天早晨新闻出来之后他也直接懵了，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过来，自己显然是被人摆了一道。

    自从那次温泉之后郜峻就基本上和他断了，起初戴千羽还略微有些不甘心，但是后来纠缠了几次发现郜峻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他身上便也放弃了。他也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不小的年份，他决计不会去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

    郜峻听了他的话之后似乎并无意外，只说了一句，“这件事接下来你不用管了。”

    戴千羽顿时松了一口气，很好，他还没有失去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的资格。

    其实结果一点都不意外，消息是关嘉宁放出去的，郜峻看着几家杂志社发来的资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邢琛道，“去告诉关嘉宁，他那个真人秀的节目，特邀嘉宾，我会去。”

    ……

    郜峻在门口吸了根烟才伸手开了门，却没想到屋子里整个都黑漆漆的，他伸手打开灯，果然没人。

    郜峻顿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张照片上自己虽然没有被拍到正脸，但是只要是稍微熟悉的人便能够才到那是自己，但是那人偏偏一整天都没有问自己。

    他根本不在意。

    郜峻心里涌过一阵难言苦涩，他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拿出手机给周扬打了电话。

    ……

    郜峻赶到市中心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他直接按下了十六层的电梯，然后直接进了1609，然后飞快地打开了房间里的监视器。

    当周扬告诉他汤阅今天似乎心情不好，并且要求把自己送去市中心公寓的时候，郜峻的胸口就像是被打了麻醉剂一般涌过一阵酸痛，他甚至不敢承认心中的那一丝悸动源于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希望渺茫的猜想。

    他甚至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小心翼翼地压制着心中那份千分之一的可能性，飞快地驱车赶到市中心，此刻他仿佛把自己的心放在油锅上煎熬，生怕得到的结果又不过是自己的另一次的自作多情。

    监视器屏幕缓缓打开，他急躁地想要从每一个画面上寻找那人的身影，而当他在玄关处的监视画面上看到那蜷缩在墙角的人影的时候，他的心脏霎时之间停止了跳动。

    身体似乎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甚至来不及等电梯，直接飞奔着从楼梯间下楼来到了1509的门前。

    他用力地砸着门然后喊他的名字，屋内的人此刻明明就只跟他一墙之隔，但是却偏偏沉默着，没有给出一点回应。

    “汤阅你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郜峻一想到监视画面上那个蜷缩在墙角的小小身影，他就觉得他整个胸膛疼得都快要炸裂，他恨不得把面前的这扇门卸掉然后冲进去抱住他，但是……汤阅一点机会都不想要给他。

    回答他的，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郜峻再也忍耐不了了，他转身跑回十六楼，他再一次回到1609，然后飞奔至衣帽间，打开了最里面的那扇门，然后来到了1509漆黑一片的房间里。

    此刻，郜峻在没有开灯的卧室里轻轻喘息着，他一步一步接进了卧室的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缓缓转动了卧室房门的把手，而客厅明亮的灯光照射进来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从玄关处传来的，微弱的哭泣声。

    第29章 决定

    听到汤阅哭声的那一刻，郜峻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得都要揪扯起来，他什么都已经顾不得了，管他是不是爱自己，从此，只要自己爱他就好了。

    “阅阅……”

    郜峻刚一走出卧室便忍不住开口喊了汤阅的名字，汤阅模模糊糊之中隐约听到这声音，身体一僵惊讶地抬起头来循着声音的来源，竟然看到黑暗中男人正一步一步向着自己走过来。

    此刻汤阅泪眼朦胧，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他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刚才男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墙外，但是汤阅硬是没有吭声，只希望郜峻没有发现自己就会离开，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郜峻会突然之间出现在这个房间里。

    汤阅此刻只想着不要被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根本顾不得去考虑对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他下意识地往墙角瑟缩着，后来手碰上坚硬的墙壁，已然发现自己是无处可躲。

    郜峻上前一把抱住了瑟瑟发抖的汤阅，他把汤阅抱得紧紧的，生怕汤阅会从他的怀抱里逃走，汤阅抽噎着一眼不发，郜峻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汤阅终于不再挣扎，郜峻轻轻地松开钳制着他的手臂，两只手捧着他的脸，缓缓地靠近，此刻他的心中已然揪扯成了一团，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他仍旧能够看到汤阅哭红的眼睛和睫毛上挂着的泪珠，郜峻轻柔的吻在汤阅的脸上一个一个落下，汤阅终于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稍稍放松了些身体，他像是个小孩子一般死死地抓着郜峻衣角，低着头默默流眼泪。

    “对不起……阅阅……你不要哭……我都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郜峻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后悔和不安，汤阅闻言身体一抖，惊愕地抬起头来看着他，郜峻苦笑了一下，低头在他的额上轻啄了一口，然后才缓缓道，“我知道……当年你没有去留学，所以……去y国那天真的是你第一次看到天空里的云彩……我也知道，李念并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是，看得出，她待你很好……虽然我并不知道当年到底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等……等到，你想要告诉我的那一天。

    “我可以……陪你去做很多次飞机看天空里的云彩，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的母亲，只要你……别逃开。”

    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汤阅清清楚楚地听着郜峻说完这长长的一段话，终于忍不住一下子大哭了出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趴在郜峻的怀里，死死地扯着他胸前的衣服，把这么多年他心里的所有的难过和悲伤都化作了泪水。

    夜深了，汤阅最后哭累了，渐渐伏在郜峻的怀里睡了过去。

    郜峻替他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抱起来走向卧室安放在床上。

    汤阅整个人一接触到柔软的被子就下意识地缩成了一团——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动作。

    郜峻叹了一口气，脱掉了外衣和鞋子，躺在他的身边，把人轻轻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

    第二天郜峻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亮了，他的手臂还圈着汤阅，汤阅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似乎还在睡的样子，但是呼吸却有些不平稳了。

    “醒了？”

    郜峻猜到他怕是早就醒了，所以低声开口问道。

    半晌，终于听见汤阅轻轻“嗯”了一声。

    郜峻这才动了动胳膊让怀里的人翻过身来，汤阅倒是很顺从地转过身，却一直垂着眼没有看郜峻。

    郜峻也没强迫他，只是轻轻在他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低声问，“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汤阅没有吱声，只是默默地朝他的怀里又缩了缩，郜峻摸到他的后背一片冰凉，便又搂得他又更紧了些。

    汤阅沉默着不说话，郜峻略带着胡渣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带着点自说自话的语气道，“虽然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但是我还是想要解释一下……我和戴千羽……已经没有关系了，那照片是以前被拍到的，我……不祈求你原谅从前，我只是希望你能够……”

    “昨天……”还不等郜峻把话说完，汤阅却突然之间出了声，他声音小小的，但是却让郜峻立刻安静下来听他讲，昨天他哭了很久，现在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昨天晚上……你没回来……”

    汤阅带着点委屈的语气说得郜峻心里一痛，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果然又忍不住落下眼泪来，郜峻连忙在他的眼皮上轻轻落了几个吻，“昨天晚上我跟关擎在一起，他醉了我送他回家，之后太晚了怕吵到你所以我没有回清水，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难过。”

    汤阅之后又不说话了，郜峻也沉默下来，只是轻轻地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