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行镖的日子 作者:三观犹在
谢德龙递给了我一副明黄色的卷轴,打开竟然一道圣旨,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草泥马西凉,朕不高兴,准备了十万大军,你们洗干净屁股准备挨宰吧。
我问道,这是哪门子圣旨,语句粗俗无比,下流不堪入目,不知出自哪个大学士之手?
谢德龙正色道,这是皇上陛下御笔亲提。
呃,这道圣旨三十六字,字字珠玑,杀伐决断,刀兵之意十足,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气势十足,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不知谢大人给我看这道圣旨作甚?
谢德龙说,西凉城二百年来被太祖皇帝打趴之后,一直以来以大明藩国自居,更是将传国玉玺送入朝廷中,这几年西凉蠢蠢欲动,多次入侵我边境,烧杀抢掠,皇上震怒,派征西大都督在明、凉边境军演,名义上是震慑西凉,实际上是为两国开战做准备。
今夏,传国玉玺失窃,据说正随商队进入西凉,二月二,龙抬头日,西凉皇帝在西水迎传国玉玺回京,举行复国大典,脱离大明,吐蕃、东夷、北周、南诏都派人观礼,连密宗活佛五两大师也要去做见证。
我说既然如此,为何不加强边境巡查,将传国玉玺夺回?
谢德龙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我恍然大悟,这传国玉玺是你们偷出来卖给西凉的吧?这敢情是朝廷想揍西凉,故意送份大礼啊!
谢德龙说,这传国玉玺就在雁门镖局那匹货里,北周皇室与关陇李伯阳联手,想要在出了大明国境、抵达西水城前动手劫镖,北周图玉玺,李伯阳图那几万两的物资,各取所需。还有,这批货今日刚抵达龙头拐,西凉剑阁来了二十多人前来护镖。
我纳闷道,那跟我这次的任务有何关系?
谢德龙说道,西凉复国大典,我大明岂能不派使臣?只是他们乃朝廷藩属,所以陛下跟太子殿下商议了下,决定派你去参加。
我说参加没问题,不会让我去读那三十六字圣旨吧?那还不被西凉剑阁的剑气削成肉片儿啊。
谢德龙说,复国大典有个议程,六问天地人佛鬼神是否同意,正是要你在复国大典这个流程上读此圣旨。说罢,谢德龙拍了拍我肩膀,放心,朝廷有十万大军在边境上给你撑腰!
我心中暗骂朱润泽奸诈无比,十万大军,估计还没等见到影子,我就被剁成肉泥了,心想还是赶紧找到三俗,到时候拉上他给我做帮手,才是正道。
话说,他来西凉一年了,明年初春与西凉剑阁赵拂衣一战,也不知谁更厉害一些。据说赵拂衣闭关五年,闭关之前已是三境之外,此次郭逍遥请动他出关,恐怕三俗面临的局势也堪忧啊,最近一段时间极少听到他的消息,不会是在哪里躲起来临时抱佛脚吧?哦,不对,他一老道士,抱佛脚没啥用的。
传国玉玺那批货,由雁门镖局总镖头何其正押运,目前已到达龙头拐,在驿站内休息,现在正在与西凉一品堂作部分货物的交割,我考虑了下,毕竟与雁门镖局存在业务竞争关系,于是放弃了拜访对方的打算。
我问谢德龙,这次去西凉,你们两个怎么混进去?
谢德龙道,监察大人,我身为朝廷命官,未经朝廷允许擅入敌国,视同叛国,你懂得。
我看梅川,梅川仍是一口蹩脚中原话,我,东夷人,没签证。
我感觉怎么加入登闻院之后,除了给家里争取了点免徭役赋税的好处外,其他好处一概没有呢。当然,路过某些州县时抖威风,要点别敬什么的不算在其内了。
三人在一家客栈随便吃了点东西,谢德龙说晚上去赌场耍几把,我奇道,国家公职人员禁止参与赌博,我看谢大人吃喝嫖赌样样通啊?
谢德龙满不在乎道,我身为皇家特工,还负责登闻院情报工作,若这些都不会,说出去还不被同行笑话?
龙头拐最大的赌场千金堂,取意为一掷千金,刚来到门口,便看到一男子被人从里面拖出来,扔到不远处的水沟里,死的不能再死。
门口有个乞丐连忙怪笑道,又一个跟人赌命的,哎,赌徒的命,不是命啊!
谢德龙道,有些赌徒输急了眼,又急于翻盘,难免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这里明凉两不管,一切以实力和手中的刀剑说话。
有人迎接上来,谢德龙随手扔出一块碎银,那小厮立即换了一副面孔,一脸殷勤。
谢德龙平日那么抠的主儿,来这里竟也如此讲究派头,难怪大家都喜欢赌,一来能寻得一些刺激,二来大把花钱、被人捧的飘飘然的感觉很爽。至于赢钱吗,天下之赌,十赌九输,呵呵呵了。
千金堂内设华丽堂皇,灯火通明,装饰的极为考究,很难想象在这种边城小镇有如此豪奢的赌场。
赌场分为四个大堂,分别有二十一点、德州扑克、牌九和骰子等多种玩法,每个堂内都有十几桌一二百号人,大呼小叫,玩的不亦乐乎。
谢德龙给了我十两银子筹码后,立即被一女荷官用眼神勾了过去。梅川受不了闹哄哄的氛围,加上语言又不通,到外堂一人喝酒。
我对赌并不熟悉,兴致也不高,毕竟从小受到的教育是劳而有获,对靠赌运赚钱兴趣不大。手里筹码也不大,跟着骰子那桌押了两次大小,一赢一输。
在场内乱逛,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孟金平!
这家伙真是无处不在啊,我跟柳清风在临汾被他摆了一道之后,在碧泉山庄看到过他一次,这次又出现在此间,估计与大通商号的那批货物有关。关陇李伯阳联系北周武帝无名要抢这批货,如不出意料,孟金平便是居中牵线搭桥之人。
我试图跟上去,却见他一路直穿大堂,向内堂走去。我正要跟上,却被拦住,几个五六品护卫指了指VIPOnly的牌子,摇了摇头。
有人喊道,三斤兄!
我愣了愣,没反应过来,马赛克出现在面前,说道:你也在这里啊,龙头拐这破地儿,到了晚上,除了千金堂和逍金窟,就没能去的地方了。
逍金窟,是龙头拐最大的一家青楼妓院,一开始谢德龙提议去那边喝花酒,被我严词拒绝了。
大堂内传来一阵轰叫声,西凉剑阁小阁主沈落雁竟到了此间,在与人推牌九,看样子似乎连赢好几局,众人纷纷围了过去。
马赛克拉着我过去,只见沈落雁身前两尺之外,挤满了人群,没人敢靠近两尺之内。
沈落雁桌前堆满了筹码,牌性正浓,众人见她手气正旺,输了几波之后,便没人敢上台。但西凉第一美女近在眼前,秀色可餐,都围在她身边,却没人敢动手动脚。毕竟西凉剑阁的朵儿在江湖上还是挺硬的。小阁主脾气大,声名在外,若不小心惹恼她,鬼知道第二天项上人头还在不在。
沈落雁看到我跟马赛克,一摆手道,你们两人陪我玩会儿。马赛克正求之不得,我说我手里没多少银子,也不太会玩,不如算了吧。
马赛克一下又给了我五十两筹码,在美女面前,这些江湖大侠出手真是大方啊。
推牌九,又称天九,共三十二张牌,二十二种牌式。四人一桌,两张一对,以骰子切牌,以牌面大小定输赢,牌九又有大小之分,小牌九玩法干脆利索,颇受大家喜欢。
众多牌面中,天牌十二点最大,双天共二十四点,象征二十四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双地四点,象征四个全面布局。
如此而论,如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三大纪律、八荣八耻等等,每个牌面大明礼部都曾做过官方解释,不一一列举。总而言之,将大明的各项政策寓教于乐,这点礼部做的还是不错的。
我跟马赛克坐下来,三缺一,正当沈落雁喊人时,一名俊朗黑衣男子坐在我对面,眼神冷冽,目光迥然,冷冷道:我来试试手气。
一阵寒意袭来,周围温度顿时下降了几分,来人正是天下第二刺客,宋九问。那夜跟宋九问交手后,他估计受了不轻的伤,今日看上去,伤势似乎还未复原,境界似乎还有下跌,看来那夜纪君璧那带着血毒的一掌,对他经脉侵蚀不轻。
我心中盘算,要不要今天宰了这小子,一来给李伯阳一个交代,二来也报当日偷袭我跟纪君璧之仇。
我隐藏气机,将自己实力控制在六七品的样子,这样一来不会引起外人怀疑,好在梅川的面皮还算出色,宋九问并没认出我来。
沈落雁自是不怕他,莞尔笑道,欢迎加入。第一局本姑娘来坐庄。
说罢洗牌切牌,双手玉指如柔荑,蝴蝶插花般将三十二张牌洗的整整齐齐。
我虽隐藏真气,但佛门九识,除却眼耳鼻舌身意六识外,近月来我连续突破末那耶识和阿赖耶识,识觉极为灵敏。
在薛家庄时,何道子对天下赌术也做过精辟论述,更得出十赌九骗的结论。光是牌九,出千方式就有若干种。一种是根据三十二张牌面不同,重量略有差异作弊。像这种情况,一般人感觉不出,但赌场老手或内力高强着还是能区分出差别,在洗牌时以催动内力将想要的牌型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从而出千作弊。另一中则是在洗牌时以独家手法擦牌撞牌,在以听牌法记住牌面。
沈落雁手法虽精巧,却瞒不过我灵识,她用的便是第一种方法出千,我虽能看破,自问却也做不到。
来者是客,第一局请马公子投骰。
马赛克接过三颗骰子随手一扔,扔出十一点,自有荷官帮忙推牌,押注之后,四人开牌,沈落雁是双长,刚好吃马赛克的双红,我跟宋九问都杂牌,自然是输。
沈落雁一连赢了三四局,赌注也从一两银子变成十两,宋九问虽觉得有些不妥,其中有几局也是他洗牌,切牌,却无论如何都比不过沈落雁。
我虽一直输,但因赌面较小,接连弃牌,饶是如此也赔了十多两银子。输得多了,也逐渐看出门道,我释放经纬真气去探测牌面,想着何道子传授的大盗之术,竟隐约有所得。
哗啦一声,当沈落雁洗牌完毕,我瞬间明悟了其中的道理,我睁开眼睛,眼中射出不易察觉的神光,看到沈落雁秀目紧盯我,请这位……
马赛克道,这是我朋友,牛三斤,早上见过的。
沈落雁道,这局牛先生坐庄,请切牌。
方才洗牌之时,我依赖阿拉耶识,将经纬真气遍布牌桌,又以大盗之术推演,十六对牌面我已记住了一半以上,若在投骰之中略加控制,赢面应当更大。
我呵呵一笑,时间不早了,不如我们一局定胜负。说着,将身前筹码全部押下。沈落雁显未料到我会有如此表现,却不知我已识破她的作弊方法,一时有些被动。
众人轰然叫好,马赛克说,你今夜手风如此差,怎得如此莽撞?
宋九问身前筹码已输的七七八八,杀手图的就是个刺激,赚钱快,花钱也快,他的筹码早已被沈落雁赢光,如今我将身前五十两全部推出,宋九问已无筹码可押。
被我气势一激,宋九问哈哈大笑,痛快!
沈落雁笑道,要不要我借你些银两?
宋九问将手中九问剑仍在桌上,此剑名九问,天下名剑榜第四,不知能值多少银子?
沈落雁说,能值多少钱,我说了不算,那得问庄家了!
我豪情顿起,既然要赌,不如赌大点。
宋九问道,阁下怎么说?
我一字一句道,不如赌双方项上人头?说着紧盯宋九问,宋九问眯着眼,眼神中射出凌厉的光。
马赛克道,秦兄弟,你这是要疯的节奏?
我呵呵一笑,请叫我节奏大师!要不要带你飞?马赛克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沈落雁也拍拍手道,赌命哦,我可不赌!说着,将筹码收回,好整以暇,准备看热闹。
宋九问哈哈大笑,若要说武功,我杀死你跟捏死只蚂蚁没什么区别,不过别说我欺负你,若以牌九定生死,你倒有些胆识,不过你确定你能赢?
宋九问双目打量我,却想不起是否跟我有过节。
有人喊道,这边有生死局、人头局!
大堂之内哗然,几百人瞬间围在了我们周围。谢德龙靠过来,问怎么回事?
我低声道,遇到了个老朋友,跟他算算老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