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 作者:寒香寂寞

    一大早的时候，鬼刹城便热闹起来，城北之地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位于城北之北的三目族太庙外围，在清晨时分便已然开放了，为了抢到个好位置，不少纯血族人都早早赶到这里，占个高位。

    太庙分为内外两层，内层建造着九座大庙，里面供奉着三目族的九个祖先。

    大庙之外便是宽敞的广场，其上设有祭坛祭塔之物，在僻静的两边尚建有几个殿院。

    围墙已适合的高度将整个内围区围了起来，但因为大庙地处高处，因此围墙外的地方却可以把这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围墙外的地方大多了，道路沿九座大庙辐射，构造成九条大道，大道两边诸多殿院林立，这些殿院里也供奉着三目族的祖先们，虽无法和九祖相比，但是也都是族群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先辈。

    平日里，这里是禁卫森严，却也允许族人和其他族群的人前来参观膜拜，只是祭典前三个月便开始封闭，直到今晨才开放。

    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是三目族的大节日，同时也是诸族群凑热闹的时间，更重要的则是三目族会利用这个时间开设一些活动祭祀祖先，诸族人都可以参与，奖品更是丰盛，因而每年都吸引了不少人。

    而今年，因为乌角族和铁羽族的到来，更为这盛事有别于以往。

    大上午的时候，外围诸族的数量已达近2万，几乎占了城池人口的四成。

    人人翘首以待，议论声不绝于耳，目光大多聚集在两大族的身上。

    在内围的地方，聚集了上千人马，皆是灵窍境后期以上的强者。

    广场左侧的队伍是乌角族人，前排为首者身着黑甲，大红披风，五旬却丝毫未染苍老的容貌，头上的乌角硕大而锋利，正是乌角族族长乌中天。

    在他旁边，六位苍苍老者，皆是目光锐利，拥有天王级数的修为，乃是族中六大族老，其中自也包括乌太仆。

    乌言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乌刚和白狞一行护在他周边。

    对面右侧的队伍是铁羽族人，铁羽族其形如人，其嘴似鸟喙，背生羽翼，那羽翼因色泽似铁因而闻名。

    为首的铁羽族族长铁金科巍巍坐在大座上，那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和乌角族一样，这一次铁羽族来的族老也多达六人。

    另一边，三目族的人马也陆续出现在了大庙外，一个个三目族的族老领衔而动，其中当然也包括主持无妄谷事务的三目一德。

    此时，他冷冷的扫过人群，寻觅着什么踪迹。

    只是仔细扫过之后，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而他寻找的对象，李默一行此刻正藏身在外围一角的人群中。

    人群密密麻麻，气息交织无章，成为了一行最好的掩护。

    “族长到！”

    一声高喊，伴随着高亢的号角声，一行人走入众人视野。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发赤如焰，面膛乌红，额间的第三只眼睛狰狞而透着凶性，此人正是三目族长三目炎。

    而在这队伍中，还有着一群黑袍人，一个个风帽压得低低的，黑袍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

    待一行抵达大庙之前，三目炎傲然而立，犹如君王般俯瞰诸雄，然后朗声说道：“乌族长和铁族长二位大驾光临，今日之盛事更显恢弘。”

    乌中天便道：“久闻三目族祭祖之典壮阔热闹，今日一见确非一般，不过老夫感兴趣的是据说三目族此番为了祭典派了一大队人马赶往龙栖山，听说可是获得了一头天王级的死龙！”

    他声音抬得很高，这话一说顿时全场沸腾起来，里里外外的人都是议论纷纷。

    “早知乌族长的消息向来灵通，但没想到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知道？”

    对面，铁金科流露出希奇的表情。

    乌中天拂须一笑答：“铁族长过奖了，老夫可不是故意去打听过这秘密，实际上三目族的人从龙栖山离开的时候，恰恰我族有人在周边活动，便不小心看到了，那可是亲眼看到他们把死龙绑在货车上拉走的。”

    “原来如此，那看来这死龙是拿来当祭品的，老夫可得开开眼界了。”铁金科声音高了些。

    众人听得唏嘘声起，当然谁都心里清楚乌角族人获得这情报绝非偶然，但现在重点的是这事情一透露出来不免让人振奋。

    死龙之族乃兽中珍品，对于纯血族而言那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但是向来也只是有人挖到龙骨之类贩卖，活龙确是罕见之极的，更何况还是天王级的死龙。

    人群中，李默几人对望了一眼，心头雪亮。

    从乌中天和铁金科的话中看来，二人肯定早有预谋的，如今故意提及死龙，就是为了借事情打压对方士气。

    三目炎脸色微沉，说道：“怕是乌族长的人眼花了，本族长近来并无派人前往龙栖山寻龙，死龙也并非是此番的祭品。”

    乌中天听得长笑起来，说道：“三目族长可真会说笑啊，当然，若是一般人看到龙栖山的事情，老夫当然也是七分不信，毕竟几千年来，咱们三族也没有一次成功捕获过活龙啊。不过，这次的消息却是仆族老告知的。”

    乌太仆便高声说道：“此事确为老夫亲眼所见，三目族人当不会认错，死龙也不会认错。”

    这一说，人群的议论声更大了。

    乌中天都把乌太仆这族老给搬了出来，事情的可信度自然高出许多。

    “仆族老当不是说谎之人，我说三目族长你这就不对了，听说贵族一向将祭祀之典视为族中第一要事，即得了死龙就应该拿来当祭品。莫不成觉得那物珍贵，舍不得拿出来斩杀吗？”

    铁金科又道。

    被二人言语夹攻，三目炎脸色又沉了三分，然后沉声说道：“既然仆族老如此坚持，那本族长便不遮掩了，没错，我族确实获得了死龙。”

    听得这话，乌中天便大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三目族长快快把这死龙送过来，给咱们都开开眼界吧。”

    众人都踮着脚，翘着首，一副兴致勃勃的姿态。

    却听三目炎淡淡说道：“死龙确实珍贵，本族长一开始也确实想将它拿来作为祭品。不过，后来我发现了比之更珍贵的祭品。”

    “比死龙还珍贵的祭品？”

    众人听得希奇声大起。

    “没错，比死龙还珍贵，到时候必定让诸位大开眼界。”

    三目炎低沉沉的说着，声音中带着几分阴邪的腔调。

    这时，乌中天脸上笑容收敛，冷声说道：“那老夫便等上一时半刻，看看什么东西比死龙还珍贵。”

    另一边，铁金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亦浮现出几分冷峻。

    而三人对话中的深意却是外人不能理解的，唯有李默一行心里清楚，三人都是话中有话，唇枪舌剑中已是剑拔弩张。

    这时，三目炎大手一挥，便有官员走上来，在九庙前摊开长卷，颂念起来。

    长卷万字书，歌功颂德，却是学了人类祭祖的那一套。

    而且，论文字功底却也厉害，其间不乏华丽辞藻。

    只是很多纯血族人似在这种人类文字上的造诣并不高，听得都是晕晕乎乎，巴不得这过程赶快过去，好见见比死龙更珍贵的祭品。

    待颂念结束，又是一大堆繁文缛节的祭祀程序，三目族的上位者们依次入庙拜见，一个庙待上一会儿，祭祀一阵，这时间一拖便已到了大中午。

    “上祭物！”

    有官员朗声喊道。

    便见一群三目族人捧着香炉祭塔之物鱼贯而来，在诸庙前一字排开。

    “上祭品！”

    那官员又大喊一声。

    又一群三目族人三五成队的抬着石案过来，石案上绑着大大小小的死兽，个头大的足长百来丈。

    好在广场本就宽阔，占的地盘倒也不算大。

    待到祭品放完，乌中天便又放声笑道：“我说三目族长，你可真会说笑啊，就这些死兽加起来还不值死龙一根龙角，这就是你所谓的珍贵之物吗？”

    外围上万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对这眼前的状况生出疑惑来，这些死兽确实按规格也绝不低，但是确实也没法和死龙相比。

    这时，三目炎便道：“这些东西当然只是辅祭品。”

    “那么，主祭品呢？”

    乌中天咄咄逼人的质问道。

    “主祭品……”

    三目炎嘴角一勾，身上腾腾冒起股股煞气，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诸位不就是主祭品吗？”

    一句话顿令场中如爆炸了般，涌起汹涌的惊嘘声。

    三族勾心斗角，不和乃是事实，但是在大场面上，三族还是保持着和睦的姿态，但眼下，身为三目族族长的三目炎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杀气溢满全场，甚至诸人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味儿。

    “终于要开始了。”

    人群中，李默低声道了句。

    而广场右侧之地，铁金科陡地拍案而起，重重一哼道：“三目炎，你的意思是，想杀了咱们当成祭品？”

    唰唰唰——

    铁羽族人纷纷拔刀，气势凶猛犹如脱闸猛虎般。

    见到这状况，三目炎孤傲的冷笑道：“刚才的话，铁族长应该听得很清楚，莫非还要我说第二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