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婚已冬眠 作者:玄锦研

    “他怎么了？”

    “他似乎对小妍……”林娇还没说完就被孙玉打断，“你说什么？这……这简直是……那现在怎么办？小妍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呐，我要不要现在立马过来枝桠市？”

    “你那边的店不忙吗？”林娇也急，“都怪我，幸好没有酿成大错。你赶紧给小妍介绍一个男朋友，靠谱点的，你哥哥不是认识很多高官达贵的么？叫他给介绍一个家世人品好的男孩子，她结婚了我也就放心了。”

    “别提了，”孙玉叹息，“等我过来再说，我现在立马订机票，我过来我们再议。”

    “好，你订好票了给我电话，我叫司机去接你。”

    “嗯，好。”

    孙妍离开林家后先打车到了市中心，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坐下后才觉得安心下来。刚刚的事情对她的冲击还在，她觉得实在太恶心了，拿出电话开始挨着翻阅通讯薄，竟发觉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她能够联系的人原来屈指可数。一遍又一遍后，她给白鹭发了短信，等了很久那么没有回复，后来又换打电话，电话里面直接提示她无法接通。

    她又给林桐打电话，林桐看到她的来电想也不想的拒绝，她又改发短信，那边还是不回。期间她的妈妈孙玉有给她打过电话，她也都拒听了。

    心里面的怨恨越来越大，她看着手机，眼神冷冷的。

    白鹭优哉游哉的回到家，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进去就看到许默然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他听到白鹭的开门声，视线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后将手机从耳边收回来，明显松了出口，同时说话的语气里也难免有些责备 ：“你去了哪里，手机一直关机，现在吃饭时间我跟外婆都等你好久了。”

    白鹭从兜里面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关机了，她换上拖鞋，有些委屈：“对不起，我手机没电了我不知道。我刚刚去外面散了下步。”底气明显不足，许默然也没多说，外婆只是将碗筷摆好，招呼着白鹭吃饭。

    狗蛋还是病怏怏的，耸搭在餐桌下，白鹭看到它生病可怜的样子也很自责，她夹了块肉放到外婆碗里，有些讨好的说；“外婆，对不起，我不知道狗蛋会感冒，我……”

    “没事。”外婆笑了笑，“你也是喜欢它才会给它洗澡的，以前我听默然远房姑妈说，她儿媳从来都不碰这些猫阿狗啊之类的，觉得它们脏。狗狗太小了身体不好，又不是你的错。”

    白鹭听外婆这么说眼眶突然就红红的，她觉得自己心胸太狭隘了，居然跟外婆这种年事已高的长辈较劲。

    吃完饭后白鹭主动的洗碗，收拾厨房。外婆则是给狗蛋拌吃的，许默然将笔记本搬到客厅茶几上，人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忙碌着面前的数据报告什么的。白鹭从厨房出来，看到面前的景象时，竟觉得说不出的和谐，一种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就是所谓小桥流水人家的阡陌烟火日子，家里面满满的都是人气，不会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

    可是这种怡然自得的日子又怎会漫长呢？俗话说的好，世上好物不坚牢，琉璃易碎彩云易散，美好到了极致的事物总是会生出些脆弱来，白鹭他们这种阡陌人家的悠然生活也在不久后的一天被打断了。

    那是一个周末，枝桠市的三伏天。许默然出差去了，白鹭也出差去了，还是主品牌的一个赛事活动。那是在周六排位赛的中午，白鹭吃饭时突然接到许默然的电话，她刚按下接通键那边直接给她来了个炸弹：“回家。”

    许默然的语气如寒冬腊月的冰窖一般，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到：“立马回家，外婆出事了。”

    ☆、第57章 噩耗

    白鹭听到许默然的话吓了一大跳,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时许默然已经挂掉了电话。

    鹭立即找到张连说明情况,张连非常理解的同意了她的提前回去申请。林桐这次本来没去出差的，张连一个电话打去说明了白鹭的情况,林桐没辙只得又订机票飞去出差了。

    白鹭刚出赛车场不远，还没到酒店时又接到许默然的来电,那边告知她已经给她订好了机票,问她现在在哪里。白鹭说自己回酒店拿行李然后立马就去机场，许默然告诉白鹭自己在机场等她。

    白鹭来不及多想许默然怎么会在这边,她匆忙的回到酒店，然后提着自己的行李就往机场赶。刚到机场一踏出出租车，便看到许默然一脸焦急的朝着入口这边张望,白鹭上前几步，许默然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然后自顾自的往前走。

    排队领取登机牌,所幸现在是中午，人并不多，很快便到了他们，许默然问她拿过身份证，领取登机牌后又火急火燎的往候机厅赶。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白鹭看许默然一脸的阴霾也不敢多问，十来分钟后广播通知他们乘坐的航班开始登机。

    一上飞机许默然就开始打电话，白鹭听到他说什么谢谢之类的，挂断电话之前许默然还说他大概三小时后就会到医院。

    白鹭看许默然挂断电话，连忙问他：“到底怎么了，外婆出什么事了？”

    “现在还不知道。”许默然将电话关机，揉揉额头。

    白鹭也很担心，以往两人一起坐飞机时，能够打开平板什么的之类后许默然总是会打开他的平板，然后开始忙碌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这次他没有，他只是看着前面的靠背发呆。白鹭看他一脸的愁苦，眉宇间也是化不开的担忧，她伸手轻轻的覆上许默然的手，许默然将她的手反握在掌心里。

    中途空姐推来午餐，许默然只摆摆手说什么都不要，白鹭也没心情吃。两人就坐在飞机上面紧握着双手，偶尔白鹭会感觉到握住她的那一双手在轻轻的颤抖。

    飞机刚落地，许默然便解开安全带站起来，此刻他归心似箭，白鹭从来没有见过这一面的许默然，她也学着他的动作，解开安全带站起来。飞机一停稳他们就率先冲了出去，白鹭在人群里面被挤来挤去，许默然就拉着她的手使劲的往外走。

    两人连家都还没有回就先去了医院，白鹭的心提到了嗓子口，这期间许默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害怕紧张，担心外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一到医院门口，许默然就摸出手机边打电话边往里面走，很快白鹭就看到梁鸣梁梦苑出现在他们面前，白鹭先是一怔，接着对着他们两兄妹点点头。许默然问梁鸣：“我外婆怎么样了？”

    梁鸣摇摇头：“情况不太乐观，你外婆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医生说是肺功能衰竭引起的，外婆这个貌似比较严重了。”

    说话的间隙，几人就到了病房门外，许默然不再说话，梁鸣叹息一声拍拍许默然的肩膀以示安慰，就连梁梦苑脸上都染上了郁结。白鹭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对这些疾病都不了解，只大约知道老年人生理机能的各方面是会衰退，可是这次从许默然的反应，以及自己的猜想看来，外婆应该是生了很严重的病，否则怎么会就晕倒了呢？而且这么久了都还不醒来。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许默然才抬起低着的头对梁鸣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了，我跟白鹭留下就行了。”

    梁梦苑张了张口准备说话时梁鸣对着她摇摇头，然后梁鸣说“好的，有什么情况你通知我”就跟梁梦苑一起离开了医院。

    许默然伸手颤抖着推开门，白鹭跟着他进去病房，四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想到了空。外婆脸上戴着氧气罩，眼睛紧紧的闭着。许默然轻轻的拉开病床边的座椅，坐下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病床上的人。

    白鹭站在许默然的后面，视线投注到戴着氧气罩的外婆的脸上，这才一日不见，外婆竟苍老了那么多，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皱纹显示着她斑驳的年龄。白鹭突然觉得鼻子一阵发酸，她赶紧伸手捂住嘴，然后哽咽着问许默然：“外婆她……她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昨天我走的时候她明明都还好好的啊。”

    “嘘，”许默然伸出手指压着唇线，“别吵，外婆在睡觉。”

    白鹭转过身去，背对着许默然蹲下来，一瞬间悲伤马不停蹄的席卷而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外婆，许默然的外婆就相当于她的亲外婆。虽然有时候她会觉得外婆有些老固执，但是无论怎样她都不希望外婆出什么事。她几年前就已经尝过那种失去亲人的绝望滋味，那总感觉就跟刚踏进医院时是一样的，空的，什么都没有，全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如果外婆再出事，那么许默然就跟她一样，在这个世界上从此后举目无亲了。他的父亲那边他根本就没有认过，白鹭甚至有种直觉，外婆要出事的话，许默然也会崩溃的。

    白鹭保持着蹲下的姿势很久很久，久到她的腿都失去了知觉，她索性坐在地上，脑子里面空空的呆滞着。她知道，外婆虽然看上去跟常人没有分别，但实际上外婆的内心已是千疮百孔了，人上了年纪便是如此，各方面生理机能早就不似青少年那般了。

    两人从下午一直坐到了晚上，暮色四合的时候，外婆睁开了眼睛。许默然赶紧起来出去叫医生，白鹭也从地上起来，看到外婆睁开眼睛又是笑又是哭的。外婆转动了下眼珠子，视线扫视了整个屋子一遍，看到白鹭时轻轻的弯了下嘴角，白鹭连忙上前握着外婆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外婆您终于醒了。”

    很快医生便跟着许默然一起进来了病房，医生将外婆脸上的氧气罩摘掉，然后观察了一下外婆的各个方面，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什么的。外婆就摇头，医生笑笑说醒了就没事了，最后告知许默然有什么事情叫他们就行后出了病房。

    许默然坐在刚刚坐的椅子上面，外婆叫他扶着自己坐起来背靠着床头，开口说话，声音有些虚弱：“我没事，人老了就是这样，不要觉得大惊小怪的。你们怎么都回来了呢，不是出差去了么？”

    许默然摇头，“是医院给我打的电话，他们说您在他们医院，还说是宠物店的老板送您来的医院，您在他们店里面晕倒的。我当时人在外地，就先打电话叫我的朋友过来守着。还好您没事……要不然我……”

    外婆看了眼白鹭，有些意味深长的说：“小鹭，你们有考虑过要孩子的事情吗？”

    白鹭心里一个激灵，她听到这话最开始是震惊，接着心里面被更大的悲伤占据着。一般老年人开始郑重其事的问到这个无非就两点：要么他将不久于人世，要么是确确实实的想要后代。这么久以来，外婆都没有催过他们，现在这样问，恐怕是凶多吉少。

    许默然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有些责备也有些心疼的口吻说到：“我们准备明年就要。”

    “为什么要明年呢？今年不是很好吗？趁我现在还能带还可以帮你们带带呢。”

    “外婆您千万不要这么说，”白鹭边说眼泪不断，“您会长命百岁的。”

    “傻孩子，生老病死都是自然现象。再说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事的，再活过三五年不在话下。”

    外婆说话的语气很夸张，白鹭瞬间破涕为笑，就连许默然也都难得的笑了。

    晚上趁着外婆睡着的间隙，许默然特意的去问了医生外婆的情况，医生告诉她情况很不乐观。依照外婆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也就这两年的事情了。

    许默然突然就觉得天都塌了，他颤颤巍巍的回到病房，刚到门口时白鹭正好从病房走出来，她将门轻轻的合上，拉着许默然走了一段路程后才开口问他：“医生怎么说？”

    许默然摇摇头，然后心如死灰的开口：“白鹭，我们将要孩子的计划提前吧，外婆她……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白鹭突然心慌意乱，她像是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什么？”

    “医生说，外婆身体各个功能都已经衰竭，尤其是肺部，她可能，可能这两年就……”

    白鹭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接着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