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兽,放开那只女王! 作者:年影
听到这个名字,郝仁顿时明白了对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表情为什么会那么难为情。好土的名字!真没想到,像绑匪这么俊的男孩子竟然会有个这么土的名字!他父母为他取这个名字的时候真是欠考虑。
望着李富贵同学那一脸不自在的表情,郝仁连忙转移了话题:“你考得怎么样?”
“全省第五名,跟你比不了。”李富贵不好意地挠了挠头。
郝仁吓了一跳,真没想到绑匪同志竟然这么深藏不露。微微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情,她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准备上哪所大学?”
“帝大吧,你呢?”
“缘分呐!”郝仁顿时就震惊了。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跟郝义夺家产,当然要去读工商管理专业,全国工商管理专业最好的学校就是帝大。想通这一点后她很干脆地定下了自己的第一志愿。没想到绑匪竟然准备跟自己读同一所大学。
听到高考状元准备跟自己报同一所学校,李富贵顿时紧张了起来:“你报什么专业?我想报帝大的金融专业。”
“工商管理。”
“哦。”李富贵同学长舒了一口气。
“大热天的,你怎么在做这种事情?”郝仁望了望他那辆满载着纯净水的三轮车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活平时做起来就已经够累了,更何况如今这样的三伏天。
“帮人送水,赚点钱好交学费。”李富贵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虽然脸色很疲惫,但眼神却出乎意料的清亮,跟记忆中那个满眼戾气的绑匪截然不同。
望着面前这个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跟朝气的少年,郝仁暗暗叹息了一声。人活着但凡还有点希望,谁愿意去当绑匪啊。也不知当年的绑匪到底遭遇了怎样的过往才会走上那条不归路。
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看如今的绑匪,怎么看都是个家境贫寒却上进的孩子。非但恨不起来,反而还微微有些心疼。如果是郝义,同样的暑假说不定他正在夏威夷的海滩上看美女。
“喝口水吧。”望着面前汗流浃背的少年,郝仁从身上的普拉达斜跨包里拿出一个水瓶。
这一次她背的终于不再是郝义不要的男士包,这是逛商城的时候郝义坚持要给她买的。好吧,其实那天刷的一直都是郝义的卡。那家伙的零花钱数目一直令人咋舌,郝仁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么多年节俭惯了,郝仁当然不会去花钱买水喝,饮料瓶里装的是家里放凉的白开水。那瓶饮料还是外婆还活着的时候给她买的,虽然那款饮料还在卖,但如今那家公司早已换了包装,这个瓶子也算是件古董了。
李富贵原本还想推辞,看到那个有些年头的水瓶表情却忽然一松,谢过之后笑着接过了。大夏天的,在太阳底下这样一阵折腾,他果然已经渴极了,一口气就喝掉了大半瓶,望着手里只剩最后小半瓶的水瓶,他苦笑了一下,微微有些不好意思。三轮车上虽然也挂着水瓶,但这样剧烈的水分流失,里面的水早已喝干了,看他那模样,分明已经渴了很久了。
“没事,我不渴,都给你喝吧!”郝仁大方地推回了他递回来的水瓶。
“谢谢你!”他说着,又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
那一脸幸福的模样,看得郝仁阵阵心酸。面前的少年的此刻的模样要是去拍饮料广告,那款饮料绝对会狂销。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郝仁才发现面前的少年竟微微有些驼背,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的感觉。跟印象中那个杀气腾腾,无所畏惧的绑匪头子判若两人。
郝仁曾经跟他有过类似的状态,当然明白他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自卑!光从名字跟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就知道,他的家境肯定不会太好。那种感觉郝仁最明白不过了。
虽然郝仁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个白富美,但从小到大她展现在同学们眼中的都是经典的穷苦屌丝形象,小孩子其实真的没有大人想象中那么美好,欺软怕硬从来不会手软。当年灰头土脸的郝仁自然就成了他们最好的欺负跟嘲讽的目标。
还在上小学的时候,那种自卑的感觉就已经深深刻在了郝仁的骨髓当中。总觉得所有人都高高在上,唯有自己低到尘埃里面。有好几年的时间,郝仁走路根本就没站直过。
幸好外婆当年早早发现了端倪,迅速将她矫正了过来。郝仁还记得当年那一个暑假的罚站,记得外婆逼着自己每天去附近的老年活动中心给爷爷奶奶们念报……那个暑假外婆硬是顶着郝氏夫妇的白眼在郝仁的婴儿房里窝了两个月,身体力行地教会了她什么叫做自信。
感谢外婆的悉心教导,升上高中,郝仁才得以用健康的心态面对天使联盟那些大小姐们的一次次挑衅。现在想来,郝义那个家伙对待她的态度好像也是从那个暑假结束开始转变的。就像外婆曾说过的那样,一个人的自我感觉会影响到别人对你感觉。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你自己,那么又有谁会爱你?对世界以微笑,世界才会还你微笑。
其实刚上高中时郝仁落落大方的模样还曾让天使联盟的人产生过吸收她的念头,一直到后来发现她其实连顿好饭都吃不起,这才作罢。她们之所以恨她入骨,估计也是因为郝仁让她们产生了被愚弄的感觉吧,大概是觉得你一个穷逼凭什么跟我们一样自信漂亮。
如果没有外婆的话,郝仁觉得自己也会变成像李富贵那样自卑又畏缩的性格。
想起外婆为自己做的一切,郝仁常常会幻想从小被她一手养大的妈妈会是怎样一名优秀的女子。
回忆起曾经的自己,郝仁忽然对面前的少年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他的最后一点抗拒也荡然无存了。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怎么会需要你自己出来赚学费?”既然要把他变成朋友,那当然要更进一步认识。
李富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就缩着的身体缩得更紧了:“我家里只剩下妈妈跟姐姐两个人,妈妈生了病,姐姐又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到外面工作,所以只有靠自己。”
“那你爸爸呢?”
听郝仁提到爸爸,李富贵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干涩地答道:“原本在建筑工地工作,后来因为过度疲劳发生了事故,因为没有劳动合同,老板丢下了两万块钱就不愿再负责了,为了救爸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妈妈也病倒了,人却没留下。”
“混蛋!怎么会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板!简直应该天打雷劈!”听到李富贵的回答,郝仁顿时义愤填膺,“那家建筑公司叫什么名字?”
“云天建设。”
郝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家建筑公司正属于郝氏集团旗下。她问建筑公司的名字原本是打算借着郝义的手通过郝卫国给那家公司一点颜色看看的,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出人意料。
“我还要接着送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李富贵完全没有感受到郝仁此刻心中的波澜涌动,爬上三轮车,跟郝仁挥手道别。
一直到目送少年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郝仁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她的脑海中一直在回想前世绑匪那双狰狞的眼睛,如今她终于明白了提到郝卫国时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深浓的恨意。
“小丫头,走了!”
刚刚跟李富贵攀谈的时候一猫一狗一直安静地坐在郝仁的脚边,直到现在呆子才终于开了口。Lucky没见过李富贵没反应正常,但呆子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郝仁的意料了。
想起呆子这一世第一次见到李富贵时的反应。郝仁还以为当时呆子没对绑匪动手是因为不想恩将仇报,如今再看到他肯定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以呆子的秉性,就算不扑上去咬他一口,对着他狂吠几声却是肯定的,没想到它却比她想象中的淡定得多。
“呆子叔,我还以为你看到他反应会很大。”
呆子望着李富贵消失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喟然长叹,最后幽幽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是他,但也不是他。”
☆、第十七章 疯狗
结束了跟呆子那充满了哲学意味的对话,郝仁继续往公园的方向走。
夏日的公园草木葱茏,空气中原本应该是充满了草木的清香,迈入公园,郝仁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臭味,那是一股蛋白质腐坏后的独特酸臭味。只有在家里有死老鼠的时候才能闻到的尸体腐烂后的独特酸臭味。
闻到这股味道,郝仁的心一紧,快步迈入了公园。循着味道传来的方向找了半天,她终于在公园一角的灌木丛旁边找到了臭味的来源。
那是四条小狗,看样子应该还没有满月,尸体横陈在灌木丛旁边的水泥地上。看到那四具小小的尸体的时候郝仁倒吸了一口凉气,顿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抓着,难受得不行。那四条小狗是竟然被人虐杀的。
这一窝小狗生的真的很好,四条小狗有四种颜色,想必狗妈妈领着狗宝宝在草地上奔跑的样子会非常有爱。可惜如今,它们却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因为腐烂发出阵阵恶臭。
最大的那条是黑色的,被人用鞋带死死地捆着脖子,鞋带紧紧地扣进肉里,估计已经绑到了小狗的颈椎。小狗的脸上已经保持着死亡时的痛苦表情,郝仁可以想像得到行凶者抽紧鞋带时脸上那狰狞的表情,最后鞋带剩下的部分甚至还被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第二大的那条是黄色的,小家伙的整颗脑袋都已经变形,连脑浆都流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生生踩爆了脑袋。那颗被压扁的小脑袋上还留在行凶者留下的鞋印。
倒数第二大的那条是暗暗的棕色,鼻子上方还有一撮可爱的白毛,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脖子以下却惨不忍睹。凶手残忍地剖开了它的肚子,肠子内脏都露了出来,在身下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一滩干涸的血迹。
最小的那条是漂亮的白色,可惜此刻它身上的白毛已经被干涸的血迹染上了斑驳的褐色,可怜的小家伙被人剪去了尾巴耳朵还有四肢,眼睛的位置甚至还被人残忍地摁入了两颗图钉。四肢跟耳朵被随意地丢弃在尸体旁边,尾巴却不知去向。
这四条小狗应该已经死了有段时间了,成群的苍蝇嗡嗡地围着尸体打转,空气中弥漫着股浓烈的尸臭味。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残忍了,郝仁实在无法想象要怎样暴虐凶残的人才能对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情,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种种蛛丝马迹分明显示,凶手似乎还很享受虐杀的整个过程。
“天呐!”看清眼前的状况后Lucky尖叫一声躲到了郝仁的腿后面。连一向淡定的呆子都一脸不忍地别过脸去。
既然已经死了,放在那里慢慢腐烂也不是个办法,郝仁叹了口气,准备过去把四条小狗收拾起来埋了,可惜,她刚刚走近,空气中便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犬吠。
“嗷汪嗷汪嗷汪……”郝仁从来没听过如此凄惨的犬吠,仿佛在尖叫,又仿佛在哭泣,伴随着这声犬吠,一道黄影瞬间从旁边的灌木丛中蹿了出来。
那是一条黄白相间的长毛狗,应该是狮子狗跟中华田园犬的串串,狗狗的个子很小,脸上还有道刚刚结起的长长伤疤,一条腿受了伤,微微勾起在那里,肚子下面的皮肤松弛着,露出一排微微有些干瘪的乳头。郝仁第一眼就猜到了它的身份,它应该就是小狗们的妈妈。
“滚开!离我的孩子远点!”短暂的对视过后,郝仁果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凄厉的女声。
“可是,它们已经死了……”狗妈妈堵住了郝仁的去路,让她完全没办法接近小狗的尸体。现在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小狗死了这么久都没人管了。
“没有!才没有死!滚开!”狗妈妈愤怒地龇着牙,喉咙里发出阵阵杀气腾腾的咆哮,仿佛下一个瞬间就会不顾一切地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