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秘录 作者:北国之鸟
我被吓得倏然醒来,嘴里直喊妈妈,我听到母亲边喊边跑过来的声音,她拉开我房间的灯,问我怎么了。
我想到刚刚的梦,如果我说出我梦里看到的东西,母亲肯定又会抱着我一阵痛哭,她不想让我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每次我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会生一场大病。
我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母亲走过来帮我掩了掩被子,在床边坐了一会,她知道我肯定是做了噩梦,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直陪我到再次睡着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王家村炸开了锅,因为村长被人发现死在自家大门口的门梁上。
他直愣愣地挂在大门口,像是一块被风干的黑狗,只剩下皮包骨头,盯着每一个从他家门口经过的王家村村民。
最先发现村长尸体的是王富贵,他本想趁清早太阳还没出来去玉米地里拔草,骑车经过村长家门口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见村长站在门口,就向他打了声招呼。
但是村长并没有回应他,于是他就转头又看了一眼,这一看可把他唬得要死,连人带车就翻进了村长家门口的沟里,他吓得语无伦次的大叫,很多人被他的鬼哭狼嚎惊醒,自然免不了对他一阵臭骂,可是当他们都看见直挺挺地挂在门头上的村长时,两腿都吓软了。
村长的脚离地只有两寸,他的头歪向一边,两颗眼珠子黯淡无光,在他的脖颈上有两排深深的牙龈,脖子和衣领上还有血迹,大风刮过的时候,村长的尸体就会稍稍摇晃一下,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爷爷赶到村长家门口,看到村长惨死的样子,眉头紧皱,很显然爷爷也看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书记,村长时怎么死的?您看看他的血都被吸干了,难道是吸血鬼?”王老汉和村长家是邻居,都是住在老井不远处,村长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他自然是觉得大难临头了。
“哪来的吸血鬼,没文化,少说话!”王屠夫呵斥王老汉。
“嘿!你一个人杀猪的能有多少文化,三年级没上完就因为揪人家鞭子给开除了,你文化能多高,那外国电影里都是这样放的,怎么就不能有吸血鬼了?!”王老汉见爷爷在场,就挺着脖子跟王屠夫争辩。
“好了,别吵了。”爷爷开口喝止他们,然后问道:“怎么不见文忠和文义?”
文忠和文义是村长的两个儿子,现如今都已经年近三十岁的人了还是光棍,俩两兄弟平常好吃懒惰,游手好闲,闲着没事老是调戏外村的大姑娘,所以没少挨村长的鞋底儿,咱们村的媒婆给他们介绍过几次对象都黄了,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懒名,第二就是因为他们是王家村的人。所以现在两兄弟还是和村长住在同一个大院子里。
“不会还在睡觉吧?”有人说道。
“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睡觉,那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他们,难不成还真成猪了?!”爷爷说话间就进了村长家的大门,他朝堂屋喊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就推门进去,谁知门推开后,见到四条腿在空中悬着,正是村长的两个儿子文忠和文义,可怜原本两个胖叔叔已经被吸干了血,瘦得差点看不出来人样了。
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王家村村民发出惊恐的叫声,身上止不住地颤抖,爷爷回头看了大伙一眼,让王大海和三子哥把这两具尸体搬下来,和村长的尸体放在一起,接着爷爷走到门口从一棵旱柳树上折断几条柳枝,将柳枝编成手环套在村长这爷仨的手腕上。
以前爷爷帮村里的老寿星主持过一次白事,那老寿星断气的时候也是他折得柳枝,那时我问爷爷这是什么意思,爷爷并没有告诉我,后来师傅告诉我,人死之后的三天内,手上带阳柳就是驱邪,带阴柳就是招鬼,阳柳就是平常村里见到的柳树,而阴柳是长在坟头上的哭丧棒发芽长成的。
但有一点注意的是,男戴左,女戴右,就算带错一般也没事,但绝不能两只胳膊都戴,这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规矩,也是农村丧事的禁忌,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那时候我跑到村长家的门口,刚好看见爷爷将柳条编成环套在村长爷仨的手腕上,他套的刚好是六个。
刘全接到报警电话很快就赶到了村长家门口,他的身后是今年刚入编的几个小警察,带出来历练一番,可是当他们掀开白布看到下面的三具尸体的时候都吓得双腿发软起来。
“他是怎么死的?”有个小警察怯懦地问道。
“表面上是上吊,实际上是吸干了血,咱们把他抬下来算不算破坏现场?”爷爷问道。
“算。”那警察下意识的回道,可是他看了刘全一眼,马上又摇了摇头说:“不算,不算。”
爷爷示意刘全将尸体抬走,可王家村的人就不乐意了,他们苦着脸说:“王书记,警察同志,您倒是说说这咋回事啊,村长一家咋就一夜间全死了呢,而且您看看那尸体,哪还是人啊,怕是三个加在一起也不到80斤,万一要是真有个专门杀人吸血的鬼怪啥的,咱们王家村的人该怎么办?”
刘全见爷爷没有开口,就说道:“这不还在调查吗,要是知道是什么东西杀的人,那也不用调查了!”
一群人跟着嚷嚷起来,村长一家三口绝了户,死法又这么离奇,王老汉叫嚷着说:“孟老太临死前对村长说了句奇怪的话,一定是她杀了村长。”
“王老汉,咱们书记都没开口,你瞎起哄什么?”王屠夫看不惯王老汉一副乍乍惊惊的样子,对他向来嗤之以鼻。
“我哪里起哄了?孟老太一家五口都被吊死,她临死前又对村长说了些奇怪的话,现在村长一家也是被吊死,谁说一点关系都没有?”王老汉解释说。
爷爷抽了口旱烟说:“王老汉说得也不无道理,村长一家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但是这样的情况我的确没见过,一时半会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今晚大伙都小心点,灯都打亮了不要睡觉,我夜里出来查查是怎么回事,要真是鬼,明天就去请后山请吴真人。”
爷爷说完就走出人群,他顺手从人群中把我拎起来放在他的背上,我挣扎了一下说:“爷爷,我自己走。”
爷爷似乎是愣了一下,看着我认真地模样,然后将我放在了地上。
大伙听到爷爷这样说了,心里也稍稍安心了一些,若是什么歹人杀了村长一家,以爷爷的本事还有留下来的刘全等人定能抓住行凶的恶徒,若是孟老太的鬼魂所为,那就只能去后山的太阴观请吴真人。
可是我知道,害死村长一家的不是什么歹人,也不是孟老太的鬼魂,而是孟老太的丈夫,已经死了二十年的王大夫。
我不知道爷爷知道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说:“爷爷,我昨晚看到王大夫站在你家门口,还有一个小孩。”
爷爷听到我的话,停下了脚步,我仰着头,竟然从侧面看到爷爷的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笑,他问我:“现在没有再发烧了吧?”
以前我每次看见不干净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准就发烧,今天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我点了点头,然后看到爷爷的目光里,在那一瞬间闪耀着一丝炙热,就像是他得到了某种渴望很久的东西一般。
我的心里忽然想起虎子那天晚上托梦给我的话。
“阳子,小心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