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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名媛有妖气_分节阅读_50
    鉴宝名媛有妖气 作者:西方不败

    老人最后沉声道:“总有些人,揪着过去不放。一把年纪了,还想不开。到头来害人害己。”又问她:“除了老伯,还有什么人调查那七十年前的事情吗?”

    她很坦然:“这个,我不太清楚。”

    宋峥眉头紧锁。抬头,招了招手:“孩子,过来,我交代你一件事。”她走了过去。宋峥闭上了眼睛,重重叹了一口气:“今年,我就要宣布让宋琏接手昌荣阁。以后,你就当他的秘书。务必保证他经手的每一件古董。都是干净的,明白了吗?”

    她点了点头:“董事长放心。”

    “那就好。”宋峥咳嗽几声:“宋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你多担待点,以后昌荣阁保你一个前途。”

    “多谢董事长。”

    下了班,她就收到了任命状,一举进入了昌荣阁的头号秘书班子。直接派发到了宋琏的面前。搁在以往,宋琏早笑疯了。但是她一搬过来,宋琏却是满脸不高兴的样子。看了她半晌,又唉声叹气起来:“白汐,明天你出去一趟,有个人要见你。”

    “好的。谁啊?”

    “张雯。”宋琏没好气道:“人家说要亲自谢谢你。”

    谢她打了假么?好的。张家人也是开封四门之一,和张雯结交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她就以宋琏的秘书身份去见了张雯。今日的张大美人穿的是旗袍,却烫了一个大波浪的卷发。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扮,很像是那种追求中国风但不得其法的老外。

    但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穿的失败。颜值拉回了印象分。

    更别说,她那甜甜的笑靥,亲切的语气。

    “真没想到,再见一面董小姐这么难。早知道如此,上次在古玩市场我就该要了你的电话。”

    她笑了:“中国人有过年回家的习惯,我家住的比较远。”

    “是啊,但英雄不论出生。我很欣赏董小姐在古玩上的造诣。看的出来,你很博学,是专家级的鉴定师。还……”张雯的目光扫过她的周身:“还长得这么漂亮,真是令人羡慕。”

    “过奖了。”

    张雯从包包里拿出一件玉器:“董小姐,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件东西。用东方的话来说,我想为它找到另一半。”

    她接了过去,是一件鸳鸯形状的和田白玉件。看氧化层和包浆,属于宋代的。还到不了南宋。该是北宋的。乍一看,是一个硕大的摆件。但看背部挖空了,做成注形,还有个小小的提携。说明了这是一盏灯,里面是装灯油用的。但只有“鸯”灯,没有“鸳”灯。鸳鸯,鸳鸯,鸳指雄鸟,鸯指雌鸟。合在一起才是爱情的象征。

    她很可惜:“东西很好,玉是和田玉。该是宋代的官造的东西。”

    “是啊,但是丢失了一只。从此鸳鸯天各一方了。”张雯道:“我想把另外一只找回来。是不是很可笑?”她没笑,张雯就继续道:“其实,这是我父母定情的信物。是父亲三十年前,在洛阳白马寺旁买回来的。现在他们已经离婚了十年。”

    她无语。觉得话题略不对劲……

    “他们离婚了之后,我去了欧洲投靠爷爷。妈妈把这只玉灯送给了我。有一天晚上,我梦到一个女人对我说,不找到这灯的另一半,我的爱情也会破裂的。因为这不是能守护爱情的东西,恰恰是让两个人同床异梦的诅咒。”

    张雯又轻又淡地,说出了这段诡异的话:“不过,就算我家是开封第一大玉器商,也没办法……”最后自嘲道:“你相信吗?”

    白汐沉默了一会儿,张雯说的大概是真的。因为从上手的那一刻起,她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这只玉灯有一种离愁别绪。皇家的东西,还是这种寓意爱情的造型。以及幽怨的感情……这该不会是宋代某位妃子的东西吧?!而妃子所爱的人应该是皇帝吧?

    她干脆挑明了:“张小姐,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但这东西该是后宫中人所持有的。我想另一半可能在宋代帝陵里。”

    “我也不太太懂这些。但哥哥说你能仅仅靠摸就可以说出古董的产地。那么,你能不能看出来它是哪里出土的?”

    她深吸一口气,鉴定师又不是福尔摩斯。怎么可能连出土的地方都推测到?!

    不过张雯的运气很好。她是鉴定师中的大妖怪,恰恰有这个能力:“拿一把照玉手电过来。”

    先把人支开再说。

    张雯起身走了,她就把手放在玉器上,小心翼翼注入了灵力。对方是个闷葫芦,沉默了许久才有了反应。闭上眼,对方的记忆就涌入了脑海……

    “怀吉,你叫怀吉是吧?以后你就是我的大伴啦!别老跪着呀。起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牵着一个小太监的手,走进了御花园。那小太监有一张清秀斯文的脸,一声声唤着:“公主,慢点走,别摔着了……”

    小女孩果真摔着了,抱她起来的人,是一国之君——宋仁宗赵祯:“康儿怎么又调皮了?乖乖听你母后的话,别贪玩,多读书……”那小女孩一脸不高兴,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躲在随后跟来的小太监身后:“父皇就知道处理国事!”

    宋仁宗一脸慈爱地笑着,无奈地摇摇头。

    小女孩是福康公主。宋仁宗的子女不盛,孩子大多夭折。年近三十,唯有福康公主这一个孩子。自然爱若珍宝。而那模样俊俏的小太监,叫做梁怀吉。是公主的贴身太监。自小斯文有礼,能书能画。与福康公主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但是长大了之后……“父皇,我不要嫁给那个李玮!他长得又黑又丑,还是个在乡下长大的野孩子。我才不要嫁给他!”

    “不行,康儿,那是父皇母妃家的孩子,会对你很好……”

    “不要,我不要嫁!”

    公主羸弱地反抗着。但皇帝的旨意已经颁发下去。没有回头路可走,过了不久,公主和李玮成婚。驸马爷的确举止粗陋,还有个不讲理的村姑婆婆。公主痛苦,无奈。而太监梁怀吉一直陪伴着她,聆听她的苦恼,开解她的烦忧。

    驸马爷李玮曾问过她:“你要什么?钱,还是好看的衣服?我都可以给你。”

    公主冷笑:“我只要你离开,永远离开!”

    梁怀吉知道,其实公主她要的,是和自己志趣相投的丈夫。而不是一个张口猪头肉,闭口狗儿猫儿。晚上睡觉连脚都不知要洗的粗陋丈夫。她,是千金之躯啊,是天下除了皇后之外最尊贵的女人。却所嫁非人,不得逃脱。

    最后,夫妻感情破裂。李玮甚至有家不回,只一味的大造府邸交游士流以抬高自己身份。梁怀吉看在眼中,心疼,但是无奈。

    公主有一对鸳鸯白玉灯,是她的母后送的。出嫁之后,就没有拿出来过。但是有一天晚上,公主拿出了这一对鸳鸯。她没有往里面注入灯油,而是倒了两杯酒:“怀吉,我不要做李玮的妻子。我要做你的妻子,你和我喝交杯酒,好不好?”

    他初闻错愕,再看看公主形销骨立的身姿,就答应了。为臣之人,不过死忠而已。他愿意当公主的精神寄托,哪怕这段感情没办法开花结果。

    鸳鸯不注灯油,而是注满了解愁的美酒——

    但是,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直到有一天,这种面对面喝酒的行为,被李玮的母亲发现了,骂他们是奸。夫淫。妇!公主哭着回了皇宫,夜里敲开了皇宫大门。然后,誓死不回李家。只想和自己的小太监守在一起。

    但是,丑闻总是流传的特别快,不少大臣上奏,说公主此举“有伤风化”。要梁怀吉“自杀谢罪。”宋仁宗是个唯唯诺诺的皇帝,屈于压力。答应了分开他们。梁怀吉临走之前,什么都没有带,只是带走了这一只定情的“鸳”灯。

    不久之后,公主疯了,差点烧了自己的宫殿。皇帝迫于无奈,答应召回了梁怀吉……

    故事的最后,两个人还是分开了。公主爱过,疯过,但是她仍旧是公主,是李家的媳妇。

    白汐收回了灵力,从头到脚都觉得寒冷。这一只“鸯”灯。就是福康公主的灯啊。她的恨,爱,痴,狂,伴随着没有了梁怀吉的日子,伴随着这一只屡屡装满了美酒的灯。难怪怨念这么深厚,难怪灯中的孤魂,不得安宁。

    想要在一起,想要毫无顾忌的爱。她明白了鸳鸯灯的心情。

    张雯回来了,她问她:“这盏灯,能不能借我两天?我想我大概知道去哪里找另一半了。”

    对方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

    1981年春,开封市园林部门在龙亭东湖(潘湖)清理湖底淤泥过程中,意外地发现了明周王府和北宋皇宫遗址的部分遗迹,从而揭开了北宋东京城考古的帷幕。在东京古城遗址附近,有一座万岁山。虽然山体大部分也沉入地下,犹自望着整个大宋皇宫的遗址——

    “师傅,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梁怀吉去世前,几个小徒弟如是问他。

    “把我火化了……葬在那座万岁山上……要,要最高的地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只有最高的地方,才能看得清楚,这困了他一辈子,困了公主一辈子的皇宫,到底是什么个模样?为什么明明是繁华富丽乡,却冰冷的犹如石棺?!

    “师傅,要树什么碑?”

    “不要树碑……不要……最高的地方就好。”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中拿着和公主定情的那一只鸳鸯白玉灯,灯中已无美酒。

    “师傅……师傅……”几个小太监哭着跪下了:“师傅……您走的太早了啊……”

    白汐走到了山顶上。隆冬时节,没什么人在。 越是靠近山顶的地方,手中的白玉的灵气就越强烈。冥冥之中,它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在什么地方,玉是最通灵的东西,果然不假。他们看着主人的爱恨,并且为之保存了上千年。

    最后,她停留在一处坑坑洼洼的草地上。这里就是最高的地方了。小心翼翼施展了一次法术,土壤里埋葬的东西,开始慢慢翻移上来。先是动物的骨头,再是植物的根茎,然后是瓷器的碎片……慢慢,慢慢。移出了这一只“鸳”形白玉灯。

    鸳鸯合璧。忽然间,灯中的怨气就消失不见了。徒留一缕灿烂的阳光,照在交颈的鸳鸯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这个故事呢,是真实的。梁怀吉此人历史上除了和福康公主的这一段爱情之外,就没任何的记录了。所以什么时候去世的,葬在什么地方。也不得而知。但是有一件名画故事,和他们有关。就是同时代有个大画家崔白,他画了一幅《双喜图》。如今是台北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据说这幅《双喜图》,就是崔白寄托对公主与梁怀吉的同情之心所做的。又在图画上用笔墨描摹野兔,嘲笑敌对者李玮的惊惶。这个画家比较任性,他敢怒不敢说,只能这么做。